浪游
四线方格,一支涅磐后获得重生的乐队。 二十年间,他们见证了潮流的激荡与起伏,连接了地域的中心和外缘,经历了风格的提炼和扬弃,现在用一张《浪游》,将Grunge的,朋克的,还有那些硬的、根源的、民族的,交织爆破,刻录下死硬的态度,潜沉下来的心,以及乐队灵魂刘思远多年来的浪游故事。 1999年,18岁的刘思远蒙摇滚乐感召,在黄岛—与青岛主城隔海相望的开发区—纠集起少年玩伴(杜卫/傅彤、李玮令、于博)开始了"车库"岁月,这是四线方格的起源,也是他成为离心派的开始。Nirvana和Kurt Cobin的传奇,在外省摇滚青年中仍然至高无上,有人学习了失真的吉他和先抑后扬的曲式,也有人发现了真实、自嘲和内省的力量,四线方格是前者,也是后者。很快,四线方格就同斜韵、木兔兔三号、主奴晚宴这些年轻乐队一起,与黄梁公主、烟雾、蚂蚁这些中坚构成了当年地下青岛的摇滚谱系。 后来的故事是,2003年在留下一张同名的Demo专辑后,刘思远只身进京,四线方格也升级为2.0版本,贝斯姜磊和鼓手韩光贡献了扎实的技术,也引发了奇妙的化学反应,这一切可以从排练录音EP《落荒/无关》、迷笛音乐节现场中觅得踪迹。 Sick Fungo,是三年前四线方格重组后的另一个名字,生病的飞行果,贴切的音译之外,刘思远之前的生活也和这个名字有着各种暗合,2007年,状态正佳的四线方格戛然而止,刘思远投身于NOJIJI群体,那是一班以山东乐手为主的公社组织,关乎音乐,也关乎生活,象蘑菇一样迷幻、即兴、就地发声,怪力乱神,混乱但生机勃勃。他和NOJIJI一起云游,和ONG乐队一起录音,见证了小雷音的换代,也经历了一个乌托帮组织的变化。 《浪游》便是这一切的纪录。但最初的机缘来自于姜磊定居黄岛,旧友重逢,又有新血注入,已然积蓄起足够的动力,四线方格重生水到渠成。贝斯依旧是姜磊,高大、笃定的郑州人,技术扎实不失灵动;鼓手是李青,曾经在多支乐队中历练,风格横跨摇滚、朋克和实验;新加入的吉他手牟相宇,是Grunge乐队TOSS的前成员,稳定的四人组自此成型。 《因初》是开篇第一首,昔日的斗士现在显露出潜沉的气质,盛年状游时括大的胸襟,投射于粘稠的吉他Solo上,不再为一事一物所拘役,发出“生命从来就是一团火焰”的叹息,他不再血脉贲张,但也毫不倦怠。 《惊梦》和《异星记》有着共同的关键词“疼痛”,也有着一样凛冽的吉他和强硬的鼓点,透出冷,俚语、成语被冷眼所见所感席卷,归结于排比和质问。 概念的融汇与词语的混血,继续浮沉于《发条人》和《失重》的歌词中,前者用“化作星辰的少年”自况,是从发条般的社会桎梏中脱离的坚定;后者则在东西方宗教的影响间隙中,探询“道”与宁静的可能,两首歌中吉他都有着刀锋在弦上刮骨的凌厉,但又因为找到了恰当的律动,而拥有了让人安宁的气氛。 旧作《落荒》与《无关》,也重新编配焕发神采,铿锵的贝斯有着怪诞之美,吉他与鼓重拾激进的火力,《无关》的副标题是致Kurt Cobin,人声从嘶吼过渡到呢喃的一刻,仿佛火药在深邃空间中的孤独爆炸。 《大鸣咒》的名字容易引发宗教、传统对于刘思远的影响,但事实是其中骤起的器乐狂欢和人声乱码,更像是面对现实的金刚怒目,拒绝涣散的战士风格。 终篇的《笑忘书》与《浪游》相呼应,笛子的吹奏幽深,放松下来的人声唱到“刹那”、“一瞬”这些佛教关于时间的界定时,听者难免心生潸然,感叹生命如短途,但唱歌的人却心归有处。无论是战士还是散人,自由都是他所爱的。 无论总结过去,还是书写现在,都是通往未来的道路,“浪游”是关于时间的记录,也是对生活节点的标记,四线方格是中国摇滚乐发韧时期的见证者,但对于未来,他们还要继续作亲历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