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已成远方

孩童时期，记忆里除了家附近几个经常玩耍的小树林，其他到不了的地方都是远方，十八岁那年，坐上开往北京的绿皮列车，至今才真正明白，故乡或许已经是我回不去的远方了，而远方正是母亲盼我回家，望眼欲穿的眼睛。身在异乡无时无刻不念着故乡，一句熟悉的乡音、一股熟悉的味道、一张熟悉的画面，都能让我想起北方。北方对于别人可能没有什么特殊定义，对于我来说北方是根，是生我养我的故乡，那里有我发髻苍白的父母、情同手足的兄弟和十八岁以前的所有记忆。 记得初到北京那年，什么都是陌生的，楼比家乡的高，路比家乡的宽，车比家乡的多。那天坐了一夜的火车，天刚蒙蒙亮的时候，火车开进了北京站，我揉了揉一夜未眠的眼睛，左手拿着一把没有背带的木吉他，右手拎着背包，对了还有口袋里的几十元钱，踏出北京站的那一刻，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觉得有些不知所措，所有离家前的幻想全部破灭了，被取而代之的是那种从未有过的无助，但还是咬了咬牙走向了一条不知通向哪里的路，而这条路一走就是十年。 来京十年，逢年过节回家的时候总能看到母亲久违的笑容，但临近回京的日子越近，母亲脸上的笑容就越少，每次离家母亲与我道别时，我能看出她总是控制着情绪，当我转头离开的一瞬间她便会哭出来，这些年已记不清她哭过多少次。上次春节放假回家，吃过晚饭我发现父亲的耳朵上有几块伶仃的黑色，我问他怎么了，他说头发白了，染一染，当时并没在意，在回京后的某个晚上，不知怎么，我突然想起了父亲说的那句话，那一刻我才懂，我已经不是那个整天嘻嘻哈哈哈、无忧无虑的孩子了，时过境迁，我变成了父亲，而父亲却老了，但那些年少时的画面好似就发生在昨天一样，不得不轻叹这一切过的太快了，快的让我有些缓不过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