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煌·慈悲颂

编剧/作曲：谭盾 歌词引自：星云大师（1927-），王维（唐），六祖惠能（唐），乌巢禅师（唐），玄奘（唐） 指挥：谭盾 法国里昂国立管弦乐团 德国吕贝克国际合唱学院 男中音：沈洋（咒神—国王—皇帝—五祖弘忍—佛陀） 女中音：朱慧玲（小王子—妙音公主） 男高音：王传越（落水人—护卫官—六祖惠能） 女高音：郭森（九色鹿—妙善公主） 原生态女高音：谭维维（篥娜） 原生态呼麦男低音与古代奚琴：巴图巴根（乐僧空弦） 敦煌反弹琵琶／敦煌舞者：陈奕宁（妙清公主） 八年前，敦煌研究院和它的朋友们，咪咪·盖茨、熊明华等邀请我去了敦煌，在辽阔的沙漠中，我终于看见了让我仰慕已久的敦煌莫高窟。她来自千年，有着无数美丽的石窟，石窟中有许多音乐壁画，都是关于慈悲、仁爱和自然。敦煌壁画中记载了4000多件乐器，3000多名乐伎,以及500多个古乐队。这些古老的壁画深深地感动了我，我仿佛从画中听到了声音，这让我有了一种灵魂的冲动，想把这些壁画变成音乐，用交响乐团演奏出来，带去世界：壁画带不走，但可以让没来过敦煌的人听见敦煌，这对我来说将是多么奇妙而深远的经历。我还了解到，许多古老石窟中曾封存的敦煌音乐手稿，现都散落在世界各地，它们被收藏在法国图书馆、大英图书馆和日本的佛教博物馆等地。我去了这些地方追寻那些失散的敦煌古谱，并琢磨如何让它们可以和今天的交响乐团一起共鸣，于是我开始了创作。六年后，我终于写完了《敦煌·慈悲颂》，那时我突然意识到，音乐真是一座桥，它可以将遥远带到你身旁：从敦煌到欧洲，从古代到未来。音乐之桥不只是缩短了时空和距离，也让我们听到古代的信仰和故事，而这些如何做人的故事，爷爷奶奶和我们讲了一辈子，如今我们长大了，故事却忘了，爷爷奶奶也走了，但故事还是要讲下去……音乐是人类的天使，它能让不同语言、不同文化背景的人得以沟通情感和分享心灵。看看我和你，虽然我们都来自异域他乡，却在《敦煌·慈悲颂》里听到慈悲和爱，也听到人类自己和大自然的深切对话。这是我为什么要把敦煌壁画变成声音，也是我创作《敦煌·慈悲颂》的缘由。 谭盾 剧情大纲 敦煌壁画《涅槃》徐徐展开：一尊卧佛占据整个舞台，佛陀双目半闭，安详自若，佛陀躺卧的身后是他的弟子们，他们正是即将上演的歌剧各幕的故事人物。音乐中，敦煌壁画开始“融化”，壁画里的人物竟然慢慢地“解冻”，悠然地从壁画里走了出来，走在最前面的是小王子和菩提树。第一个敦煌故事开始了…… 【故事1：菩提树下】 喜马拉雅山下传来古老的圣咏，小王子和一群少年正与鸟儿们追逐玩耍。突然一只鸟从天上掉了下来，善良的小王子很伤心，问谁可以减轻他此时此刻的痛苦。突然间，天空裂缝，咒神出现，并说：“这很容易，如果你把死去的小鸟放在天平的那一端，再从身上割一块肉放在天平的这头，天平就会持平，你的痛苦也就会减轻。”天真的少年们帮小王子按咒神之意执行，但天平并没有持平。惊讶中，咒神又出现了，并告诉小王子，在这个世界上，从细小的蚂蚁到巨大的恐龙，生命都平等，只有当你把全身的肉都放上去，天平才会持平。小王子终于明白了天下生命都平等的道理。此时，他步步生莲地走到一棵菩提下，开始闭目沉思、冥想打坐，四十九天后修成正果。 【故事2：九色鹿】 莫高窟第257窟的壁画徐徐展开：神秘湖畔，美丽的九色鹿和她的姐妹们正在散步，湖面传来呼喊“救命啊”的声音，九色鹿不顾姐妹们的反对，魔幻般地将落水人救起。当落水人发现救他的居然就是国王孜孜以求的九色鹿时，他开始心存诡意。九色鹿预感到了不详之意，叫落水人千万不要去告密，否则背叛恩人和朋友会有因果报应。落水人发誓决不告密，否则他愿意接受报应。回到城里，落水人发现到处贴着国王和皇后寻捕九色鹿的奖赏：九色鹿全身是宝，她的鹿皮可让女人无限美丽，她的鹿茸、鹿骨可让男人健康长寿。如果谁能告知国王九色鹿在哪里，那他就能得到国王奖赏的百万黄金、无数珠宝和无限的疆土。在金钱财宝的诱惑下，落水人去告密了，并带国王和护卫队捕捉到了九色鹿。可怜的九色鹿呼唤佛陀保佑，但仍被落水人以剑刺死。然而当国王和护卫队得知九色鹿是落水人的救命恩人时，大家都后悔得落泪了。 【故事3：千手千眼】 莫高窟第3窟的壁画徐徐展开：华丽的古代皇宫中，“飞天·反弹琵琶舞”正在上演。国王欣赏着他的三个美丽的女儿妙音（女中音）、妙善（女高音）和妙清（反弹琵琶独奏）的精彩表演。突然，护卫官急入，启奏国王，宫中有一位年轻产妇突发奇病，手烂、眼盲，急需有人捐献双手和双眼，否则母婴性命难保。此时三个女儿中最美丽的妙善表示：是父母给了自己一双眼和手，是苍天给了自己一颗心，为了拯救即将失去生命的母婴，她愿意奉献出自己的双眼和双手。国王听后心痛如绞，就算全世界的人都没了眼睛和双手，也决不让自己最心爱的女儿没有眼睛和手。父女情深意长，催人泪下，善良的妙善最后说服了慈祥的父亲。在神圣的祭乐仪式中，所有人围圆跪下，妙善在仪式中飘浮起来，开始奉献双手和双眼。在震惊人心的舞蹈中，人们眼前浮现出千手千眼，这象征着妙善的千手永远抚摸着众生的创伤，她的千眼永远观望着众生的痛苦。 【故事4：禅园】 敦煌185窟的禅洞窟壁画徐徐展开：在禅的发源地嵩山，大自然的水乐充满视觉和听觉的奇幻，武僧们在空灵中打坐、念诵数字“九九禅”，修炼人生。禅师（五祖弘忍）教诲弟子们要在寂静中聆听大音希声，在空无中感悟大象无形……此时，正好一个砍柴人（后来的六祖慧能）路过，他说出了不同的心禅秘语，武僧们对砍柴人的无理大怒，冲过去要与他比武—较高低。于是，紧张的打斗开始，在武僧们与砍柴人的比斗中，禅师五祖弘忍劝众人息怒，安抚砍柴人说：“我就是要听不同的人讲禅，因为禅，就是每个人不同的人生修行和自然悟性。”砍柴人和禅师关于禅的对话，感动了所有武僧：身是菩提树——菩提本无树，心如明镜台——明镜亦非台，时时勤拂拭——本来无一物，莫使惹尘埃——何处惹尘埃。美丽的自然之声水乐、风乐和石乐，带禅人进入人生幻境。 【故事5：心经】 敦煌榆林窟第3窟的壁画徐徐展开：百年难遇的日全蚀。刚从西域采集梵乐、获取心经的乐僧空弦，在东归敦煌的路途中，奇遇奄奄一息的西域女子篥娜。这时，乐僧奏起咒乐念起咒经，并用自己仅存的一口水，终于救活了篥娜。乐僧惊讶地发现篥娜的头发里饲养着大量的蚕仔和蚕蛹。篥娜告诉他，家乡的蚕蛹因一场瘟疫都绝种了，她只好把苏州的蚕养在头发里，带回家乡去。但是，现在她害怕从丝路的这一头，回不到丝路的那一端了。篥娜与空弦在“西出阳关无故人”的寂冷黑夜中，用各自的体温延续着对方的生命，可美丽的篥娜最后还是冻死在乐僧怀里…… 【故事6：涅槃】 此时又回到莫高窟第148窟，敦煌壁画《涅槃》又活现于舞台正中。让人回想起第一幕开始时倒叙的故事场景。冥意中，佛陀对周围（所有在前几幕中出现过的）弟子们说：“不多时分，我就要进入涅槃的境地……”黑暗里哭声四起，他却平和、慈悲地和每一个人谈笑风生，十分幽默地讲述着充满人生哲理和生命感悟的“彼岸”：那是如诗如画的人生美景。弟子们一下子开悟了，他们和佛陀展开了极为生动而又智慧的生命哲学与心灵沟通：佛是过来人，人是未来佛。最后，弟子们问能不能问最后一个问题，佛陀说当然可以。弟子们问：“您是神吗？”佛陀答：“不是。”“您是神的儿子？”“也不是。”“那您是神派来的？”“更不是。”“那您到底是什么？”佛陀最后的回答是：“我是……觉悟……”说完，他闭上了眼睛，终于进入了涅槃境界……此时，日月消失，山川震颤，天地黑暗，钟声响起，彼岸传来圣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