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强滚
一想起流氓阿德,彷佛就有种说不上来的莫名气魄。低调的气质,总是戴着压得低低的鸭舌帽,脸上挂着一副黑框眼镜出现的他,说话时,看不太清楚他的眼神,却从谈话中,能直接地感受到他真实又诚恳的态度。 在金门出生长大,当时台湾尚未解严,金门又是敏感地区,除了收看莒光日而开放的华视,其它从收音机到报纸,一律视为违禁品,陆续开放之后,国中时,第一次听到罗大佑的音乐,感动、震撼的冲击性之大,开启了阿德对摇滚乐的想象。 国中毕业后到台湾念书,陆续在乐器行、唱片行工作,开始组乐团、认识许多音乐工作者,辗转到唱片公司当了制作人周志华的唱片助理。而由周志华制作,原本请来林强演唱「强强滚」泡面的广告主题曲,在广告开拍前一天,林强决定还是不唱了,阿德成了临时救火队,没想到广告歌造成一股轰动热潮,唱片公司顺势替他发行了第一张国语专辑;其中《强强滚》更入围当年的十大金曲,就此成了新人歌手,形容一切都是误打误撞的阿德:「我从来都没有什么歌星梦,第一张专辑制作时间很匆忙,只有一个月,当时的音乐、思想、文字也都还不成熟,一直到真正出了唱片都没有踏实感,第一次看到自己出现在屏幕上,更觉得无法想象那是我。」感到有些迷惘、困惑、不知所措的他,自觉个性不适合当个公众人物,也不喜欢摇尾乞怜以求曝光的唱片宣传模式,干脆选择解约回家,沉淀自己。 就此过了两年,民进党邀阿德演唱《绿色新希望》,和《摇滚国歌》一同收录在水晶唱片发行的《办桌二》合辑,因缘际会下进了水晶唱片,「我那时候不是以歌手的身分加入的,是负责企划、办活动、送货,我是『总兼』,什么都兼」,却也遇上水晶最灰暗的一段时光,人称何姑妈的何颖怡发起「抢救水晶」活动,阿德带着歌手从北到南表演、卖唱片,「水晶最要命就是已经穷成那付德性了,还要帮助弱势团体。」阿德忆道,某次奉命在旧诚品举办兰屿反核四的演唱活动,表演到一半,全部同事都很紧张,电话开始打个不停,原来是赶银行三点半入帐,每天像在打仗一样,又舍不得它倒。 后来,在水晶发表了第一张比较贴近自己的专辑《流氓》,「我以前脾气很火爆,机车骑到一半,在路上看到不爽的交通纠纷就会下来骂,老板还曾经问我,你为什么到现在还可以活得好好的?阿达(任将达)看到封面上写着流氓阿德,觉得这样也不错。」于是,以流氓阿德名号闯荡摇滚乐江湖至今。 大约是从《强强滚》发行开始,患了忧郁症,制作《流氓》专辑的过程中,只差《加油吧加油吧》填上词就能完工;但当时阿德失恋、生活不如意,觉得状况不佳,决定回金门家乡休息,「妈妈也看得出来我不开心,一直到我要回台湾前一天晚上,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妈妈拿着自己做的家常酱菜进来说,『妈妈不在你身边,不知道能帮你什么,如果真的不快乐就回家吧,妈妈在家等你。』我听了一直哭,回台湾以后,马上进录音室配唱,而且只唱了一次,就跟阿达说我不能再录了,其它人在旁边一直掉泪。」阿德沧桑、草莽味的歌声中,可以张狂、无惧地表达对社会的愤怒,也能内敛、深沉地唱出生活情感的点滴。 阿德笑称,或许是年纪大了,脾气改很多,朋友都说他现在不是流氓,而是弥勒佛,在水晶发行的第二张专辑《看看这个世界》,和以前直来直往的愤世嫉俗相比,一路参与学运、社运的过程至今,尽管对社会还怀有许多不满和期望,却选择比较不那么尖锐的表达方式,虽然最近一代的流氓阿德乐队成员,在今年五月因为观念、想法的歧异,办了场告别演唱,但最新专辑《多么希望,妳在这里》,依然正在制作中。 除了音乐,阿德也写作、做电影配乐,继前年发表的首部长篇小说《天使之城》,进行中的新故事,以一个半自传色彩,对抗政府的摇滚歌手为主角。可以愤怒地批评Live House被迫停演的愚笨政策、台湾需要一次真正的革命,也能用满是感动的表情,形容初次听到自然卷的惊喜、一直喜欢1976歌里透露的生活自省,阿德的反骨性格依旧。虽然从流氓成了弥勒佛,但从12月23日的「台湾摇滚?出生未完成」演唱会规划看来,阿德的摇滚精神,却是始终如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