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00.00]90听音乐网 www.90T8.com [00:00.41]第九章暗路下集 [00:03.93]马振坤一个箭步走到电视柜前 [00:06.59]直接把抽屉拉出来放到地上 [00:09.31]先查看里面的空隙 [00:11.03]没发现什么有价值线索后 [00:13.13]才仔细检查抽屉 [00:14.65]抽屉里都是些简单的生活用具 [00:16.97]透明胶 [00:17.95]指甲钳 [00:18.89]各型号的电池之类的 [00:20.73]我估计这个房子里 [00:22.13]一个有用的指纹都提取不到 [00:24.71]马振坤指了指抽屉最下面垫的一叠叠报纸 [00:28.69]这孙子太小心了 [00:30.29]我怀疑他每次剪指甲 [00:32.14]就把指甲绷在这抽屉里 [00:34.08]然后用报纸一卷直接扔掉 [00:36.68]蔡斌走进卧室 [00:38.20]上下打量了一番就出来了 [00:40.58]卧室里空的好像被x光机照射过 [00:44.14]只剩下骨骼般的床架子和衣柜架子 [00:47.52]蔡斌出来后 [00:48.76]看见程斌趴在客厅窗台 [00:51.10]望着窗外不知道在看什么 [00:53.56]便凑了过去 [00:54.90]程斌拉过蔡斌朝外面一指 [00:57.38]昏黄的路灯走向明确显出小区出口的方向 [01:01.12]发见没有 [01:02.99]这个位置能同时看到小区的三个进出口 [01:06.41]像刚刚那样进入小区 [01:08.63]程斌觉得已经很小心了 [01:10.91]但对于这间屋子的视野来说 [01:13.27]那跟光天化日大摇大摆没什么区别 [01:16.61]就算王二勇还住在屋里 [01:18.75]他肯定也早就有所察觉 [01:21.35]蔡斌把指尖捏得咔咔作响 [01:24.15]这畜生应该是早就搬走了 [01:27.01]又晚了一步 [01:28.41]程斌走进洗手间 [01:30.21]里面潮湿的霉味更重 [01:32.26]肮脏不堪的洗漱台堆了很多还没拆封的一次性牙具 [01:37.08]墙上挂了一面粘满牙膏字的梳妆镜 [01:41.15]程斌没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01:44.21]小莫则回忆起了什么 [01:46.33]每次上厕所 [01:47.65]他都会玩他那个掌上游戏机 [01:50.17]最老土的那种俄罗斯方块 [01:52.87]傻得很 [01:53.99]这是个挺重要的信息 [01:55.95]程斌马上记在自己的笔记本上 [01:58.93]嗯 嗯 [02:00.29]刚准备转身离开 [02:01.93]程斌眼睛一瞟 [02:03.61]发现了一处不合理的痕迹 [02:05.89]对对对 [02:06.62]他转身走回洗漱台 [02:08.34]靠墙的地方有一道奇怪的划痕 [02:11.38]不像是长期应力产生的 [02:13.54]这痕迹直连到镜子边缘 [02:15.84]他顺着划痕将镜子移开 [02:18.38]水泥墙上赫然出现一张刀客人脸 [02:21.90]眼眶里没有眼珠 [02:23.42]奇状疾步 [02:25.02]挑衅 [02:26.24]程兵轻笑着摇摇头 [02:28.48]又有了一个必须抓住王二勇的理由 [02:32.02]程兵走回客厅时 [02:33.38]廖建刚好跑进来 [02:35.18]找到这儿的房屋中介了 [02:37.77]说上一任租客叫王凯 [02:39.85]一年半前就退租了 [02:41.89]说是回了老家四川德阳这边的房子一直不好租 [02:46.61]所以这屋子一直空着 [02:48.77]王凯 [02:50.01]阿凯 [02:51.19]蔡斌喃喃自语 [02:53.17]看来这畜生改头换面了 [02:55.37]德阳 [02:56.59]成兵迅速回忆起地图上的方位 [02:59.33]闹钟一下出现了公路 [03:01.13]铁路几条通往四川的路线 [03:03.87]难怪我们在长沙找不到他 [03:06.71]老蔡 [03:07.47]马上订票 [03:08.77]咱们明天就动身 [03:10.07]得洋 [03:10.97]回到出租屋 [03:12.53]众人收拾行李 [03:13.77]打扫房间 [03:14.79]跟长沙做最后的告别 [03:17.17]窗帘上挂着的黑板已经撤了 [03:19.91]这东西带不走 [03:21.31]小徐用数码相机拍了多张照片 [03:24.23]仔细检查过照片上每个字都能看清楚之后 [03:28.09]程斌亲自把黑板擦得非常干净 [03:31.23]不留下什么痕迹 [03:32.81]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询问和怀疑 [03:35.70]对的 对对 [03:36.32]说要像王二勇一样 [03:37.88]老鼠般生活在城市里 [03:39.74]这反侦查能力是越练越好了 [03:42.08]窗帘拉开 [03:43.30]住了大半年 [03:44.44]程斌还是第一次看到出租屋外的夜景 [03:47.84]这儿的人睡觉就是比老家晚 [03:50.48]这个时间了 [03:51.84]对面的老式居民楼依然灯火通明 [03:55.34]窗户大多没拉窗帘 [03:57.58]有的窗口里 [03:58.44]一家人其乐荣融 [03:59.92]看着伦理居 [04:01.16]母亲端过来一盆水果 [04:03.32]明明洗的很干净了 [04:05.12]还是用手搓搓了搓 [04:06.67]递给孩子一个 [04:08.09]递给父亲一个 [04:09.41]最后自己才拿起来一个 [04:11.53]这场景让程斌忍不住想到刘叔和慧慧 [04:15.21]进而他才发现 [04:16.69]自从来了长沙 [04:18.09]他根本没联系过这对母女 [04:20.45]慧慧应该已经上大学了 [04:22.87]不知道他考到哪儿去 [04:24.71]现在离自己多远 [04:26.20]对对对 [04:26.75]程兵一阵心悸 [04:28.35]赶紧看向下一个窗口 [04:30.63]这里显得更加混乱一些 [04:32.81]都是群年轻人 [04:34.23]屋里改建成了家庭TE [04:36.37]但细心的用隔音棉把上下左右全都贴死了 [04:40.19]一个简陋的自制灯球反射着屏幕m一上的光线 [04:44.33]整个屋子像个花园 [04:46.19]姹紫嫣红 [04:47.77]程斌忍不住对这个窗口重点关注起来 [04:51.03]看了一会儿 [04:52.15]发现这应该是附近大学的同班同学 [04:54.99]他们玩的非常干净 [04:56.85]桌上连烟酒都没有 [04:58.95]只有零食和饮料 [05:00.85]更别说想象中k粉或摇头丸之类的毒品 [05:04.65]下一个窗口是个小书房 [05:07.07]一个年轻白领对着电脑看着一部老电影 [05:10.65]房间被他收拾的井井有条 [05:12.97]一个风格独特的杯子就放在手边 [05:16.11]程斌似乎能看见里面咖啡冒出的热气 [05:19.35]看到动情之处 [05:20.79]那女孩掉了两滴泪 [05:22.73]这就是老百姓的日常生活 [05:25.29]安宁 [05:26.01]祥和和美好 [05:27.56]没给黑暗和罪恶留下任何可钻的空子 [05:31.24]但这样的生活已经和他无关了 [05:34.08]那么等真的抓到王二勇 [05:36.62]他应该干点什么呢 [05:38.30]回到刘叔和慧慧身边吗 [05:40.56]说心里话 [05:41.44]他真的想 [05:42.52]但是 [05:42.86]他们还会接受自己吗 [05:45.17]就算接受了 [05:46.27]自己还配吗 [05:47.75]这个振聋发聩的提问打了程兵一个措手不及 [05:51.47]他急忙点燃一支烟 [05:53.27]用力吸了两口 [05:54.73]强迫自己转换思维 [05:56.91]烟头在窗口明灭 [05:58.69]程兵直接把烟灰弹到窗户下挂着的空调外机上 [06:03.05]这空调外机上尽是烟头和后灰 [06:06.35]没有脚印 [06:07.75]冷凝水的声音一如七年前 [06:10.53]滴答 滴答 滴答 [06:12.75]此刻的程兵还没有意识到 [06:15.18]每次他在安静中听到这个声音 [06:17.68]事情就会起变化 [06:19.46]一支烟抽完 [06:20.72]回头看去 [06:21.76]几个人已经把东西尽量精简的装在包裹里 [06:25.18]大家都不需要生活 [06:26.58]都没什么日用品 [06:28.60]小徐和蔡斌一起做了精准的分类 [06:31.36]纸质资料放在廖建的包裹里 [06:33.82]电子产品归小徐保管 [06:36.04]一些必要的大件 [06:37.14]蔡斌背着 [06:38.24]剩下细碎的物件 [06:39.82]两个人正在逐一排查 [06:41.78]有用的就放在程斌包里 [06:44.10]不出摊 [06:44.76]你不习惯了 [06:46.14]廖建给了坐在角落的马振坤一下 [06:49.08]你发什么愣呢 [06:50.62]明天可是一大早的火车 [06:52.86]大家热火朝天的收拾着 [06:55.20]听到廖建的话 [06:56.60]三道目光射过来 [06:58.02]才才发现马振坤的异样 [07:00.57]所有人的铺位都分开叠好了 [07:03.37]床垫放一层 [07:04.55]褥子放一层 [07:05.65]被子放一层 [07:06.85]枕头排列整齐放在最上面 [07:09.96]只有马振坤的铺位还散乱在地上 [07:12.74]他就坐在铺位上 [07:14.28]翻盖手机掀开 [07:15.86]他一直盯着屏幕 [07:17.46]最开始成兵以为他在玩游戏 [07:19.86]凑近一看 [07:21.04]那屏幕上一片空白 [07:23.16]感受到众人的目光 [07:24.92]马振坤手足无措的站起来 [07:27.40]他先摸了摸后脖梗 [07:29.14]还捋了捋头发 [07:30.56]还挠了挠皱起的眉心 [07:32.42]最后双手一直在喉结附近揉搓 [07:35.62]仿佛那里堵着千军万马 [07:38.06]他终于张大了嘴 [07:39.95]程兵以为他要说话 [07:41.59]他却俯下身 [07:42.89]病态的干呕起来 [07:44.49]咸水流了一地 [07:46.15]定了 [07:46.53]不早说呢 [07:47.85]廖建过来拍拍马振坤的后背 [07:50.49]却被他躲开了 [07:51.87]他抹了一把嘴 [07:53.17]喉结滚动几下 [07:55.01]纳尼 [07:55.43]南仿佛不是说给其他人听的 [07:58.13]而是告诉自己的 [07:59.77]成对 [08:00.69]我媳妇的脚让热油烫了 [08:02.73]地都下不了了 [08:04.13]我要回趟家 [08:05.55]就像被施了什么法术 [08:07.49]所有人都定在原地 [08:09.35]对面楼家庭KD的欢唱声隐隐约约传过来 [08:13.66]一座大山忽而压在程斌胸口 [08:16.68]他只觉得堵得慌 [08:18.28]也像像马振坤一样呕出去 [08:20.86]马振坤说的不是他妈的 [08:23.02]成对 [08:23.68]我家那傻娘们给脚烫了 [08:25.66]我赶紧回去看一眼 [08:27.20]你们在德阳等我 [08:28.82]他的口气没有商量 [08:30.52]没有后路 [08:31.56]那只是一则通知 [08:33.42]那不是退缩的借口 [08:35.38]而是离别的终章 [08:37.32]蔡斌第一个动起来 [08:39.04]他加速收收拾起东西 [08:40.85]其他人都像他一样 [08:42.49]埋头干自己的事儿 [08:44.31]好像不接话 [08:45.61]马振坤这句话就没说出口 [08:48.21]蔡斌把行李包拉链拉上 [08:50.27]突然发问 [08:51.43]你走了 [08:52.21]就不回来了吧 [08:53.41]屋里仿佛被按了快进键 [08:55.67]每个人都不给思考留空隙 [08:58.87]马振坤没否认 [09:00.33]他从床铺下面翻出银行卡 [09:02.57]递到程兵手里 [09:04.17]这是夜宵摊赚的钱 [09:05.79]我一分没动 [09:06.87]留给你们 [09:07.93]程斌没接廖建的话就跟上来 [09:11.35]老马 [09:11.91]你什么意思 [09:13.13]当初说出来爪王二勇 [09:15.09]除了小徐 [09:16.23]属你叫的最凶 [09:17.81]怎么这就成缩头乌龟了 [09:19.93]火药味一层一层向上叠加 [09:23.13]只差一个人抱的新年 [09:24.95]马振坤猛的一回头 [09:26.79]甩开廖建还扶在他后后背上的手 [09:29.52]声音疏忽变大 [09:31.42]行了 [09:32.22]这里还轮不到你说我 [09:34.06]别屎堆里插喇叭 [09:35.86]他的意思是说屁话 [09:38.24]廖建摆摆手 [09:39.52]示意自己不跟他争辩 [09:41.46]转头一把扯过马振坤的床铺甩到墙角 [09:44.94]接着依次走到其他人身边 [09:47.14]故意气马振坤 [09:48.58]大声喊着什么 [09:50.06]成队 [09:50.88]等抓到王二勇 [09:52.42]咱吃点好的 [09:53.84]成兵如置身事外 [09:55.68]直勾勾盯着上面已经空无一物的黑板 [09:59.57]廖建笑着拍了拍成兵 [10:01.21]又大咧咧来到小徐身边 [10:03.81]你小子 [10:04.77]照片确定都清晰吗 [10:06.83]等到了德阳 [10:07.95]咱没有黑板 [10:09.19]之前留下的线索可全靠你了 [10:11.97]小徐也没接话 [10:13.39]直接蹲下来 [10:14.70]他在墙角发现一只壁虎 [10:17.05]那是他最后的稻草 [10:19.27]他朝着壁虎伸出手 [10:21.13]发出啧啧啧斗狗一般的声音 [10:23.83]果然啊 [10:24.67]小徐心想 [10:25.75]还是跟狗打交道简单 [10:27.71]人要考虑的事情太多了 [10:29.86]即便是跟三大队的兄弟们在一起 [10:32.58]也是如此 [10:33.84]老蔡 [10:34.62]要不你增加个驾票吧 [10:36.66]廖建一点没闲着 [10:38.36]没人搭理他 [10:39.38]他也不在乎 [10:40.54]这回他站到蔡斌身边 [10:42.76]咱们五个人 [10:43.86]真抓到王二勇那天 [10:45.86]五座车坐不下了 [10:47.52]哦 我忘了 [10:48.94]到时候咱们就是四个人了 [10:51.24]蔡斌直直看向程斌 [10:53.38]希望他出面制止 [10:55.08]可程斌悲泣的目光 [10:56.78]让他心头一紧 [10:58.87]成队都这样了 [11:00.31]蔡斌双目紧闭 [11:01.93]站在房间的角落无所适从 [11:04.75]最后 [11:05.53]廖建来到马振坤身边 [11:07.43]他没看马振坤 [11:08.93]完全是路过 [11:10.31]两个人的肩膀碰撞了一下 [11:12.59]马振坤一个猎前 [11:14.53]廖建轻声说道 [11:16.17]半途而废 [11:17.33]我瞧不起你 [11:18.81]你爱瞧得起瞧不起 [11:20.89]马振坤突然咆哮起来 [11:23.05]当年三大队 [11:23.97]我在一线出生入死 [11:25.93]你做办公室写文件拍马屁的时候 [11:28.82]我还瞧不起你呢 [11:30.50]廖建身形一晃 [11:32.06]从马振坤身边离开 [11:33.96]成兵一看就知道 [11:35.38]这事还没完 [11:36.34]他分明从廖建的表情中读出了三个字 [11:39.94]好 好好 [11:41.18]谁也没料到 [11:42.58]廖建突然转身 [11:44.28]抡圆了拳头 [11:45.50]直击马振坤的脸颊 [11:47.86]这一下 [11:48.40]马振坤完全没有准备 [11:50.32]他吃痛一生 [11:51.70]往后退了好几步 [11:53.44]失去平衡 [11:54.74]撞倒了众人刚刚收拾好的铺位 [11:57.66]以往在三大答对 [11:59.25]大家想要切磋切磋 [12:01.09]基本不使拳力 [12:02.57]真练技战术也是拿非惯用手出招 [12:06.17]而廖剑这一拳是右手出的 [12:08.71]一点情面都没留 [12:10.77]马振坤朝身后的墙上一蹬 [12:13.45]直冲廖剑而去 [12:15.39]一下就把他扑倒 [12:17.29]两个人就在地上扭打起来 [12:19.71]身上都蹭了不少烟灰 [12:21.81]嗯 [12:22.42]他们把工作中练习过的技巧用到了极致 [12:26.00]一个用脖梗擒拿 [12:28.14]另一个就用反关节擒拿 [12:30.60]一个想靠着强借力站起 [12:33.30]另一个就用单脚侧蹬扫倒对方 [12:36.64]帝王乌贼 [12:37.50]对抹相惊 [12:38.78]两个人遍体鳞伤 [12:40.94]谁都没占到便宜 [12:42.88]蔡斌和小徐想把他们拉开 [12:45.26]却根本找不到切入点 [12:47.40]直到成兵喊了一句 [12:49.32]你俩行了 [12:50.62]两个人才自动鳞开 [12:52.45]都盘腿坐在地上 [12:54.11]都开始嘴角渗出的鲜血 [12:57.16]两头败落的公牛 [12:58.72]喘着粗气 [12:59.58]盯着对方 [13:00.54]落寞而苍老 [13:02.14]斗拜他们的不是彼此 [13:04.18]而是命运 [13:05.54]马振坤吐出一口血痰 [13:07.54]叼起一根烟 [13:08.82]烟嘴碰到了伤口 [13:10.64]他朝的丝丝两声 [13:12.28]翻遍裤兜没找到火儿 [13:14.34]他朝着小徐做出了一个按动打火机的手势 [13:18.00]一个打火机带着静风飞过来 [13:20.38]他确的砸在马振坤脚边 [13:22.82]马振坤抬头一看 [13:24.48]是廖简扔的 [13:25.84]他突然低头呜咽了一声 [13:28.09]等再抬起头 [13:29.43]马振坤脸上没泪 [13:31.19]嘴角竟然挂着惨笑 [13:33.49]坐牢的时候 [13:34.71]家里都靠我老婆 [13:36.53]程兵突然重重咳嗽起来 [13:39.07]仿佛一个肺痨患者 [13:40.83]那声音似乎永无终结 [13:43.61]他咳得涕泗横流 [13:45.55]这样其他人才不会发现他刚刚流了泪 [13:49.21]马振坤自顾自继续说道 [13:51.52]他晚上大排档赚钱 [13:53.33]白天还要照顾卧床的我妈和孩子 [13:56.11]后来都靠他给我妈送了终 [13:58.53]小徐终于不再看壁虎了 [14:01.11]他抬头望向天花板 [14:03.13]似乎那里有人生该去往何处的答案 [14:05.86]对的 [14:05.98]没的没有 [14:06.54]无疑 [14:07.34]他想自己的爸妈了 [14:08.92]我坐牢五年 [14:10.22]他能老了二十岁 [14:11.68]我一直觉得欠他的 [14:13.46]下午 [14:13.86]他给我打电话 [14:14.94]哭着说他实在扛不住了 [14:17.26]听到这儿 [14:18.50]蔡斌也扛不住了 [14:20.50]他想起自己的妻子 [14:22.56]记忆的触角在大脑中死命搜刮 [14:26.14]最后的印象竟然是判决当天的庭审现场 [14:30.00]他记得自己往后瞥了一眼 [14:32.40]妻子没跟其他人的家眷站在一起 [14:35.48]而是孤立已无缘的接受记者的长枪短炮 [14:39.70]蔡斌回忆起两个人刚刚确定关系的时候 [14:43.16]那样明媚的女孩 [14:45.18]为什么要承受这些 [14:47.02]成对 兄弟们 [14:48.44]我再不回去 [14:49.52]我的家就没了 [14:51.16]我现在什么都没了 [14:52.58]我不能再没了他 [14:54.16]马振坤双手捂着脸 [14:55.94]嚎啕大哭 [14:57.26]好像一个学龄前儿童 [14:59.22]仿佛他再不做点什么 [15:01.10]最心爱的那个玩具就会被其他人抢走一样 [15:04.92]廖建狠狠凿了一下墙 [15:07.10]血从他的指缝中流出 [15:09.49]他想上前一步抱住马振坤 [15:12.07]两个人中间却似隔着千难万险 [15:15.19]最后 [15:15.79]他双臂环抱 [15:17.17]内里只有出租屋内混着烟味的浊气 [15:20.45]我真该死啊 [15:22.15]廖建在心里对自己说 [15:24.31]放马 [15:24.99]你回去吧 [15:25.89]我们理解你 [15:27.23]放心 [15:28.11]剩下事的交给我们 [15:30.05]心碎的成兵给同样支离破碎的三大队念出悼词 [15:34.93]马振坤哭喊的更大声了 [15:37.53]此刻 [15:38.21]他最不需要的就是理解 [15:40.76]长沙站 [15:42.06]天气灰蒙蒙的 [15:43.66]站前广场尤甚 [15:45.76]现有车站规模已经无法匹配日益提速的列车和人们迫切的出行需求 [15:51.70]先期改造已经开始动工 [15:54.00]蓝色的施工挡板把人流分隔 [15:56.70]如主干道般拥堵 [15:58.92]每个来去匆匆的行人都似生出了尾气 [16:02.38]十分针加出一个完美的角度 [16:04.90]整点了 [16:06.26]深沉的钟声仿佛从远古敲出 [16:09.34]绵长而悠远 [16:11.00]蛊惑着旅人的心脏 [16:12.78]不得不与其发出共振 [16:14.50]钟声间隙 [16:16.31]人群嘈杂的声音再次钻出来 [16:19.15]有人在笑 [16:20.17]有人在哭 [16:21.76]有人抱住冲出出站口的恋人 [16:24.40]有人被迫撒开至亲之人浸满泪意的手 [16:28.14]有人举着电话开怀商量着旅途终点应该匹配何等规格的接风宴 [16:34.36]有人在手机短信框里捡入千万注意安全 [16:39.04]泪珠掉下 [16:40.20]打湿了本就不清晰的屏幕 [16:42.72]有紧贴的四片嘴唇依偎在一起 [16:45.84]说着我们再也不分开 [16:48.40]又大咧咧拍向后背的手板着 [16:51.73]别整那事 [16:52.71]又不是死之前见不到面了 [16:55.03]生死的玩笑 [16:56.21]并不能冲淡离别的悲伤 [16:58.90]这首终于抹向湿润的眼角 [17:01.58]有人要上行 [17:02.74]有人要下行 [17:03.98]有人要去德阳 [17:05.28]有人要回老家 [17:06.76]有人在奔赴 [17:08.08]有人在告别 [17:09.58]长沙 [17:10.56]两个集毛主席字体的汉字 [17:12.92]囚禁的立在那大中两侧 [17:15.16]审视着自一九七七年建战以来 [17:17.94]每一次相聚 [17:19.44]每一次分离 [17:21.06]马振坤走在最后 [17:22.74]前面是成兵 [17:23.90]小徐和蔡斌的背影 [17:25.84]四个人行礼寥寥 [17:27.64]大多是这大半年总结的关于王二勇的资料 [17:31.03]他抬头看了看长沙站的标志 [17:34.25]屹立于最高处的火炬 [17:36.19]隐匿在模糊的天空中 [17:38.31]若隐若现 [17:39.55]似乎熄灭了 [17:40.89]且永远不会再燃起 [17:43.09]站外电子大屏不停滚动播放着车次信息 [17:47.29]车次每一跳动 [17:48.71]都有旅人进入无法掉头的列车 [17:51.69]前往德阳的车次由灰变绿 [17:54.15]开始检票 [17:55.41]终于轮到三大队了 [17:58.05]进站啊 [17:59.42]成兵回头朝马振坤招了招手 [18:02.58]马振坤四下看看 [18:04.32]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18:05.74]却不得 [18:06.74]最终他的双眼也被灰蒙的天气覆盖 [18:10.14]他低下头 [18:11.24]跟着其他人钻进安检口 [18:13.66]作为特等站 [18:14.92]长沙站三百六十五天不休息 [18:17.64]人流没少过 [18:18.96]但排队前往德阳的旅客却不算多 [18:22.06]始发站离发车还有一段时间 [18:25.08]正好留给三大队做最后的道别 [18:28.10]马哥 [18:29.31]小徐先转过身 [18:30.89]放下行李和马振坤拥抱 [18:33.57]他的手分别从肩头和腋下上下环住马振坤 [18:37.93]似要把对方固住 [18:39.31]不放他离开 [18:40.63]你骂我最多 [18:42.15]我知道你是让我快点进步 [18:44.29]说到这儿 [18:45.27]小徐的语调突然变得狡猾 [18:48.03]你不用内疚 [18:49.51]我根本没往心里去 [18:51.57]马振坤笑骂道 [18:53.27]我他妈内疚个屁 [18:55.49]小徐也哈哈大笑 [18:57.19]毫无征兆 [18:58.78]嘴角猝然向下一列 [19:00.70]下巴就控制不住颤抖起来 [19:03.02]他连忙拎起行李 [19:04.60]转身朝检票口走去 [19:06.81]回去一起喝酒 [19:08.02]给我炒撑子吃 [19:09.38]和马振坤拥抱后 [19:11.16]蔡斌心里五味杂陈 [19:13.26]只能用不知何时才能兑现的承诺 [19:15.90]尽量冲淡这离愁别绪 [19:18.79]他转身离开 [19:20.03]把票递给检票员 [19:21.89]检票刀在红色车票上留下两个永远不会碰触的小圆孔 [19:26.97]蔡斌心中忽然生出一段失意的话 [19:30.13]最近这半年 [19:31.21]三大队见面太多了 [19:33.09]才让现在的他觉得三大队见面太少了 [19:37.09]轮到成兵 [19:38.23]他像个老大哥一样 [19:39.97]单手搂住马振坤的肩膀 [19:42.11]没说什么 [19:43.15]只是用力剪了紧胳膊 [19:45.19]成队 [19:45.91]你别怪我 [19:47.05]这不期而至的离别 [19:48.92]马振坤觉得最对不起的就是程兵 [19:52.02]老马 [19:52.74]你也别怪我 [19:54.02]程兵说出这句意味深长的话 [19:56.56]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19:58.34]似乎再看一眼 [20:00.04]他就要把马振坤装进行李中 [20:02.50]绑架到德阳去 [20:04.75]小团体相聚再分别 [20:07.13]最难受的永远是那个攒队伍的人 [20:10.25]马振坤回头 [20:11.63]视线越过排队安检的旅人 [20:14.31]不知道第几次落到进站口 [20:16.71]还是没等到他要的人 [20:18.73]那句道歉 [20:19.45]不会一辈子都说不出口了吧 [20:21.51]堂堂七尺男儿 [20:23.09]马振坤第一次如此矫情和悲哀 [20:26.11]他刚要离开 [20:27.43]前往回到西南大地的检票口 [20:29.99]只觉得手下一沉 [20:31.63]行李包拉链被轻车熟路的拉开 [20:34.44]对 有他妈的 [20:35.81]这时候还有小偷上眼药 [20:37.65]真是不分场合 [20:39.15]马振坤想着 [20:40.47]正要把全部的愁绪都宣泄在这个不速之客头上 [20:44.29]却看见两条明晃嫣红的中华烟整整齐齐落入口袋 [20:49.15]他猛地抬起头 [20:50.77]看到廖建气喘吁吁站在一旁 [20:53.55]似乎刚刚是一路小跑过来的 [20:56.41]廖建上气不接下气的说 [20:58.73]这些年一直蹭你的 [21:00.57]今天喊你两条 [21:02.19]马振坤鼻子一酸 [21:04.03]廖建良两只鹰当保安 [21:05.76]摸出大炮的手就箍在他头上 [21:08.58]八指按在马振坤的后脑 [21:10.86]两根拇指贴上马振坤的下眼睑 [21:13.90]擦去上面的泪痕 [21:16.23]这不符年龄的亲你动作 [21:18.33]平日里绝对会让马振坤心里觉得别扭 [21:21.71]今天他却特别受用 [21:23.69]老廖 [21:24.77]马振坤只喊了名字 [21:26.55]话却再也说不下去 [21:28.57]老马 [21:29.69]廖建松开手 [21:30.87]又死死抱住对方 [21:32.99]不管你怎么看我 [21:34.53]我永远把你当兄弟 [21:36.49]要发车了 [21:37.31]去德阳的没检票 [21:38.83]快点的了 [21:40.03]车站工作人员发出催促 [21:42.43]廖建掏出三个打火机 [21:44.53]分别揣在马振坤的衣裤兜里 [21:47.30]以后自己看着店 [21:48.86]别一想抽烟就找不到活 [21:51.26]廖建拎起行李 [21:52.74]飞速向前 [21:54.14]程兵 [21:54.70]蔡斌和小徐就在站台长廊等他 [21:57.78]四个人站在一起 [21:59.26]回头朝马振坤挥手告别 [22:02.38]突然 [22:03.10]程兵似乎喊了句什么 [22:05.02]四个人笔直挺立 [22:06.64]朝马振坤敬了标准的礼 [22:09.00]咣 [22:10.08]行李包掉在地上 [22:11.86]两条中华散出来 [22:13.90]马振坤没收拾 [22:15.46]就愣在原地 [22:17.20]直钩勾盯着其他人离开的方向 [22:20.82]第一次入队 [22:22.14]接受老张的培训后 [22:23.74]跟了成斌 [22:25.00]廖建和蔡斌随后入队 [22:27.42]五个人一起办了不少大案 [22:29.92]小徐这个警校高材生被特招进来 [22:32.88]三大队人员齐整 [22:34.84]九百二十一案发 [22:36.96]老张意外身亡 [22:38.70]王大勇露头被抓 [22:42.04]死在审讯室里 [22:43.94]五个人一起被前同事押上警车 [22:46.82]耗子里没有自由 [22:48.52]粗茶淡饭的日夜审判垂落下 [22:52.49]五年时光一晃而过 [22:54.87]三大队再次聚集在自己的夜宵摊 [22:58.15]明明刚吃上饭 [22:59.99]酒还没喝够呢 [23:01.85]怎么又要走了 [23:03.35]半辈子的时光 [23:04.57]走马灯般在马振坤眼前飞速而过 [23:07.95]马振坤突然用力捶了两下胸口 [23:10.71]接着手背青筋暴起 [23:13.11]单手抓在左胸 [23:15.09]衣服都被掐出了褶皱 [23:17.14]对对对 [23:17.86]他只觉得血液倒流 [23:20.10]沸腾的热血没从心脏蹦出输送到全身各器官 [23:25.50]反而逆向而行 [23:27.86]全都返还心脏 [23:29.92]憋得他难受万分 [23:32.04]只觉得眼前一片模糊 [23:34.42]那走马灯也开始倒转 [23:36.76]二千零九 [23:37.90]二千零七 [23:39.02]二千零二 [23:40.30]直至回到马振坤刚刚来到三大队报道那天 [23:44.22]我宣誓 [23:45.30]我只愿成为一名中华人民共各国人民警察 [23:48.89]我保证忠于中国共产党 [23:51.27]忠于祖国 [23:52.65]忠于人民 [23:53.97]忠于法律 [23:55.39]服从命令 [23:56.65]听从指挥 [23:58.03]严守纪律 [23:59.29]保守秘密 [24:00.61]秉公执法 [24:02.07]清正廉洁 [24:03.55]恪尽职守 [24:05.03]不怕牺牲 [24:06.49]恪心全意为人民服务 [24:08.71]我愿献身于崇高的人民公安事业 [24:11.65]为实现自己的事业而努力奋斗 [24:14.43]念完宣誓词 [24:15.61]马振坤回到办公室 [24:16.91]和程兵对坐 [24:18.80]程兵笑着说 [24:20.34]那些东西是要遵守 [24:22.46]但是在我看来 [24:23.66]能和兄弟们一起抓坏人 [24:25.94]就算是个好警察 [24:27.80]马振坤突然动了 [24:29.52]他低头把中华揣进包里 [24:31.72]连拉链都没拉 [24:32.94]就一跃而起 [24:34.32]这烟得还给老廖 [24:37.03]马振坤颤抖着在心里喃喃自语 [24:40.09]没有他蹭 [24:41.43]再好的烟抽着有什么意思 [24:43.89]他先是大步飞奔 [24:45.53]跨越过几个在车站打地铺的旅人 [24:48.41]前面却再无通路 [24:50.17]下一趟列车等待检票的人员已经把检票口完全堵死 [24:55.71]他四下一打量 [24:57.07]先把行李包一甩 [24:58.69]稳稳落在隔壁检票口排队处的空隙 [25:01.97]没砸到任何无关人员 [25:04.03]接着双脚一蹬 [25:05.41]他竟然手上没靠支点 [25:07.37]以跨栏运动员的姿势 [25:09.25]直接飞到了隔壁 [25:10.99]他朝着检票口飞奔而去 [25:13.63]这边的列车还有许久才开始检票 [25:16.53]检票口半人多高的铁门紧锁着 [25:19.57]只有一个工作人员在一旁整理着什么文件 [25:23.05]听到急促逼近的脚步声 [25:25.46]工作人员一抬头 [25:26.94]轻车熟路拦在铁门旁边 [25:29.76]同志 [25:30.36]你去哪儿的 [25:31.50]这边还有两个小时才检票呢 [25:33.96]马振坤也不回话 [25:35.80]他把行李包放在铁门上 [25:37.96]单手一撑就越过去 [25:40.22]撞开工作人员的手臂 [25:41.98]直冲站台长廊 [25:43.72]一张红色的车票不经意间飘落在地 [25:47.04]上面印着马振坤的名字 [25:49.18]目的地是西南大堤 [25:51.13]对的 对对 [25:51.88]马振坤注意到了 [25:53.50]但他捡都没捡 [25:55.20]来到月台 [25:56.16]马振坤一下懵了 [25:57.76]欲想中人几人摩肩接踵的情况并没有出现 [26:02.70]月台之上空无一人 [26:05.12]连送站告别体四横流的时间都过了 [26:08.20]送站人员纷纷通过楼梯回到车站内 [26:11.54]该上车的旅客早都坐定了 [26:13.98]也没有维持秩序的车站工作人员 [26:17.12]月台电子显示屏都不再提示车次信息 [26:20.79]嗯 嗯 [26:21.50]月台两侧的铁轨上 [26:23.06]都停放着绿色的车厢 [26:25.30]根本看不到尽头 [26:27.38]天地之间仿佛只剩马振坤一人 [26:30.40]没有任何有效信息能提供给他 [26:33.78]他们已经走了吗 [26:35.44]马振坤呆里原地 [26:37.29]浑身的力气一瞬间完全卸出 [26:40.58]开往四川德阳的k五百七十八列车即将发车 [26:44.82]请还没上车的旅客抓紧时间上车 [26:47.98]车站广播声振龙发馈 [26:50.32]震的马振坤再次奔跑起来 [26:52.91]还没发车 [26:54.23]长长的鸣笛声响起 [26:56.17]马振坤目光急速亲寻 [26:58.47]突然在一扇窗子里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行李包 [27:02.25]拎着他的人似乎就是廖健 [27:04.53]正在背对着马振坤 [27:06.35]把行李箱高举放在行李架上 [27:09.23]老廖 哎 老廖 [27:11.29]马振坤冲过去 [27:12.91]座窗玻璃被他拍得啪啪作响 [27:15.85]座位上的旅客疑惑不解的看着他那神似廖健的背影 [27:20.49]却依然没回头 [27:22.20]月台两侧的列车开始相向而动 [27:25.28]马振坤眼前一花 [27:27.00]已经看不清车厢外壳中部贴着的水牌 [27:31.26]来不及了 [27:32.32]守在门边的列车员已经收起车厢板 [27:35.44]下一秒就要关上车门 [27:37.66]马振坤一个箭步窜上去 [27:39.98]车门关上 [27:41.06]车厢连接触及着许多还没找到座位的旅客 [27:44.96]马振坤的力量在这一刻被抽干了 [27:47.78]他靠在门边铁皮上 [27:49.76]任由身子滑落机具一坐 [27:52.66]欣慰地点了一支烟 [27:54.56]又是列车 [27:56.00]又是重新开始 [27:57.70]马振坤一想到马上就能跟大家一起喝啤啤酒 [28:01.45]啃鸡腿 [28:02.55]看着成队 [28:03.41]再次掏出一张德阳市的磁力地图 [28:06.35]就连蔡斌睡觉的呼噜声都变得没那么难听了 [28:10.21]烟气触怒了旅客 [28:12.19]让一让 [28:12.91]对不起 别急 [28:14.07]别急的 [28:15.11]人群中响起骂声 [28:17.21]马振坤终于引起列车员的注意 [28:20.03]对方示意他站起来掐灭烟 [28:22.27]马振坤听话的照做 [28:24.25]对方问道 [28:25.57]请问您的座位号是 [28:27.39]我要补票 [28:28.79]说着 [28:29.53]马振坤就要掏出钱包补到终点站 [28:33.32]列车员点点头 [28:34.84]从兜里掏出一脸补票的票根 [28:37.62]去佛山是吧 [28:39.06]啊 [28:40.57]马振坤浑身一震 [28:42.29]只觉得天地旋转 [28:44.09]他捂着脑袋 [28:45.23]列车员看他站不住 [28:46.87]赶紧扶住他 [28:48.38]这是去广东佛山的 [28:50.15]你是不是上错车了 [28:51.97]正如二零零二年九月二十六日凌晨三点左右的成兵一样 [28:56.91]马振坤的耳朵里也响起了嗡嗡的声音 [29:00.21]好像什么人在对他说话 [29:02.23]但他听不真切 [29:03.93]随着一方车窗外的景物越滑越快 [29:07.07]马振坤不再对和三大队其他人会合报有任何希望 [29:11.80]钻牛角尖似的 [29:13.22]他抠了抠耳朵 [29:14.80]想听清那个内耳之声到底在说些什么 [29:18.04]那似乎是列车员的声音 [29:20.24]但说的话跟补票和车次都没关系 [29:23.48]马振坤停了一会儿 [29:25.08]终于听清了 [29:26.56]命运是没有嘴的 [29:28.38]但此刻列车员的声带成了他的化身 [29:31.88]他一字一顿的告诉马振坤 [29:34.56]接受安排 [29:35.52]和三大队告别 [29:36.94]彻底的行尸走肉般 [29:39.32]补了到下一站下车的票 [29:41.71]马振坤双目争冲 [29:43.35]来到自己的座位上 [29:45.19]旁边坐着一个差不多上高中的学生 [29:48.39]正在对着书本默背着杜甫的古诗词 [29:51.95]人生不相见 [29:53.43]动如参与裳 [29:55.07]今夕赴烛裳 [29:56.75]共此灯烛光 [29:58.53]少壮能几时 [29:59.95]鬓发各一裳 [30:01.85]共就半为鬼 [30:03.21]惊呼热衷肠 [30:04.89]听着听着 [30:05.93]马振坤趴在桌子上 [30:07.73]把头埋在行李包里 [30:09.43]双肩耸 [30:10.68]再次像个孩子一样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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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00.00]90听音乐网 www.90T8.com[00:00.41]第九章暗路下集
[00:03.93]马振坤一个箭步走到电视柜前
[00:06.59]直接把抽屉拉出来放到地上
[00:09.31]先查看里面的空隙
[00:11.03]没发现什么有价值线索后
[00:13.13]才仔细检查抽屉
[00:14.65]抽屉里都是些简单的生活用具
[00:16.97]透明胶
[00:17.95]指甲钳
[00:18.89]各型号的电池之类的
[00:20.73]我估计这个房子里
[00:22.13]一个有用的指纹都提取不到
[00:24.71]马振坤指了指抽屉最下面垫的一叠叠报纸
[00:28.69]这孙子太小心了
[00:30.29]我怀疑他每次剪指甲
[00:32.14]就把指甲绷在这抽屉里
[00:34.08]然后用报纸一卷直接扔掉
[00:36.68]蔡斌走进卧室
[00:38.20]上下打量了一番就出来了
[00:40.58]卧室里空的好像被x光机照射过
[00:44.14]只剩下骨骼般的床架子和衣柜架子
[00:47.52]蔡斌出来后
[00:48.76]看见程斌趴在客厅窗台
[00:51.10]望着窗外不知道在看什么
[00:53.56]便凑了过去
[00:54.90]程斌拉过蔡斌朝外面一指
[00:57.38]昏黄的路灯走向明确显出小区出口的方向
[01:01.12]发见没有
[01:02.99]这个位置能同时看到小区的三个进出口
[01:06.41]像刚刚那样进入小区
[01:08.63]程斌觉得已经很小心了
[01:10.91]但对于这间屋子的视野来说
[01:13.27]那跟光天化日大摇大摆没什么区别
[01:16.61]就算王二勇还住在屋里
[01:18.75]他肯定也早就有所察觉
[01:21.35]蔡斌把指尖捏得咔咔作响
[01:24.15]这畜生应该是早就搬走了
[01:27.01]又晚了一步
[01:28.41]程斌走进洗手间
[01:30.21]里面潮湿的霉味更重
[01:32.26]肮脏不堪的洗漱台堆了很多还没拆封的一次性牙具
[01:37.08]墙上挂了一面粘满牙膏字的梳妆镜
[01:41.15]程斌没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01:44.21]小莫则回忆起了什么
[01:46.33]每次上厕所
[01:47.65]他都会玩他那个掌上游戏机
[01:50.17]最老土的那种俄罗斯方块
[01:52.87]傻得很
[01:53.99]这是个挺重要的信息
[01:55.95]程斌马上记在自己的笔记本上
[01:58.93]嗯 嗯
[02:00.29]刚准备转身离开
[02:01.93]程斌眼睛一瞟
[02:03.61]发现了一处不合理的痕迹
[02:05.89]对对对
[02:06.62]他转身走回洗漱台
[02:08.34]靠墙的地方有一道奇怪的划痕
[02:11.38]不像是长期应力产生的
[02:13.54]这痕迹直连到镜子边缘
[02:15.84]他顺着划痕将镜子移开
[02:18.38]水泥墙上赫然出现一张刀客人脸
[02:21.90]眼眶里没有眼珠
[02:23.42]奇状疾步
[02:25.02]挑衅
[02:26.24]程兵轻笑着摇摇头
[02:28.48]又有了一个必须抓住王二勇的理由
[02:32.02]程兵走回客厅时
[02:33.38]廖建刚好跑进来
[02:35.18]找到这儿的房屋中介了
[02:37.77]说上一任租客叫王凯
[02:39.85]一年半前就退租了
[02:41.89]说是回了老家四川德阳这边的房子一直不好租
[02:46.61]所以这屋子一直空着
[02:48.77]王凯
[02:50.01]阿凯
[02:51.19]蔡斌喃喃自语
[02:53.17]看来这畜生改头换面了
[02:55.37]德阳
[02:56.59]成兵迅速回忆起地图上的方位
[02:59.33]闹钟一下出现了公路
[03:01.13]铁路几条通往四川的路线
[03:03.87]难怪我们在长沙找不到他
[03:06.71]老蔡
[03:07.47]马上订票
[03:08.77]咱们明天就动身
[03:10.07]得洋
[03:10.97]回到出租屋
[03:12.53]众人收拾行李
[03:13.77]打扫房间
[03:14.79]跟长沙做最后的告别
[03:17.17]窗帘上挂着的黑板已经撤了
[03:19.91]这东西带不走
[03:21.31]小徐用数码相机拍了多张照片
[03:24.23]仔细检查过照片上每个字都能看清楚之后
[03:28.09]程斌亲自把黑板擦得非常干净
[03:31.23]不留下什么痕迹
[03:32.81]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询问和怀疑
[03:35.70]对的 对对
[03:36.32]说要像王二勇一样
[03:37.88]老鼠般生活在城市里
[03:39.74]这反侦查能力是越练越好了
[03:42.08]窗帘拉开
[03:43.30]住了大半年
[03:44.44]程斌还是第一次看到出租屋外的夜景
[03:47.84]这儿的人睡觉就是比老家晚
[03:50.48]这个时间了
[03:51.84]对面的老式居民楼依然灯火通明
[03:55.34]窗户大多没拉窗帘
[03:57.58]有的窗口里
[03:58.44]一家人其乐荣融
[03:59.92]看着伦理居
[04:01.16]母亲端过来一盆水果
[04:03.32]明明洗的很干净了
[04:05.12]还是用手搓搓了搓
[04:06.67]递给孩子一个
[04:08.09]递给父亲一个
[04:09.41]最后自己才拿起来一个
[04:11.53]这场景让程斌忍不住想到刘叔和慧慧
[04:15.21]进而他才发现
[04:16.69]自从来了长沙
[04:18.09]他根本没联系过这对母女
[04:20.45]慧慧应该已经上大学了
[04:22.87]不知道他考到哪儿去
[04:24.71]现在离自己多远
[04:26.20]对对对
[04:26.75]程兵一阵心悸
[04:28.35]赶紧看向下一个窗口
[04:30.63]这里显得更加混乱一些
[04:32.81]都是群年轻人
[04:34.23]屋里改建成了家庭TE
[04:36.37]但细心的用隔音棉把上下左右全都贴死了
[04:40.19]一个简陋的自制灯球反射着屏幕m一上的光线
[04:44.33]整个屋子像个花园
[04:46.19]姹紫嫣红
[04:47.77]程斌忍不住对这个窗口重点关注起来
[04:51.03]看了一会儿
[04:52.15]发现这应该是附近大学的同班同学
[04:54.99]他们玩的非常干净
[04:56.85]桌上连烟酒都没有
[04:58.95]只有零食和饮料
[05:00.85]更别说想象中k粉或摇头丸之类的毒品
[05:04.65]下一个窗口是个小书房
[05:07.07]一个年轻白领对着电脑看着一部老电影
[05:10.65]房间被他收拾的井井有条
[05:12.97]一个风格独特的杯子就放在手边
[05:16.11]程斌似乎能看见里面咖啡冒出的热气
[05:19.35]看到动情之处
[05:20.79]那女孩掉了两滴泪
[05:22.73]这就是老百姓的日常生活
[05:25.29]安宁
[05:26.01]祥和和美好
[05:27.56]没给黑暗和罪恶留下任何可钻的空子
[05:31.24]但这样的生活已经和他无关了
[05:34.08]那么等真的抓到王二勇
[05:36.62]他应该干点什么呢
[05:38.30]回到刘叔和慧慧身边吗
[05:40.56]说心里话
[05:41.44]他真的想
[05:42.52]但是
[05:42.86]他们还会接受自己吗
[05:45.17]就算接受了
[05:46.27]自己还配吗
[05:47.75]这个振聋发聩的提问打了程兵一个措手不及
[05:51.47]他急忙点燃一支烟
[05:53.27]用力吸了两口
[05:54.73]强迫自己转换思维
[05:56.91]烟头在窗口明灭
[05:58.69]程兵直接把烟灰弹到窗户下挂着的空调外机上
[06:03.05]这空调外机上尽是烟头和后灰
[06:06.35]没有脚印
[06:07.75]冷凝水的声音一如七年前
[06:10.53]滴答 滴答 滴答
[06:12.75]此刻的程兵还没有意识到
[06:15.18]每次他在安静中听到这个声音
[06:17.68]事情就会起变化
[06:19.46]一支烟抽完
[06:20.72]回头看去
[06:21.76]几个人已经把东西尽量精简的装在包裹里
[06:25.18]大家都不需要生活
[06:26.58]都没什么日用品
[06:28.60]小徐和蔡斌一起做了精准的分类
[06:31.36]纸质资料放在廖建的包裹里
[06:33.82]电子产品归小徐保管
[06:36.04]一些必要的大件
[06:37.14]蔡斌背着
[06:38.24]剩下细碎的物件
[06:39.82]两个人正在逐一排查
[06:41.78]有用的就放在程斌包里
[06:44.10]不出摊
[06:44.76]你不习惯了
[06:46.14]廖建给了坐在角落的马振坤一下
[06:49.08]你发什么愣呢
[06:50.62]明天可是一大早的火车
[06:52.86]大家热火朝天的收拾着
[06:55.20]听到廖建的话
[06:56.60]三道目光射过来
[06:58.02]才才发现马振坤的异样
[07:00.57]所有人的铺位都分开叠好了
[07:03.37]床垫放一层
[07:04.55]褥子放一层
[07:05.65]被子放一层
[07:06.85]枕头排列整齐放在最上面
[07:09.96]只有马振坤的铺位还散乱在地上
[07:12.74]他就坐在铺位上
[07:14.28]翻盖手机掀开
[07:15.86]他一直盯着屏幕
[07:17.46]最开始成兵以为他在玩游戏
[07:19.86]凑近一看
[07:21.04]那屏幕上一片空白
[07:23.16]感受到众人的目光
[07:24.92]马振坤手足无措的站起来
[07:27.40]他先摸了摸后脖梗
[07:29.14]还捋了捋头发
[07:30.56]还挠了挠皱起的眉心
[07:32.42]最后双手一直在喉结附近揉搓
[07:35.62]仿佛那里堵着千军万马
[07:38.06]他终于张大了嘴
[07:39.95]程兵以为他要说话
[07:41.59]他却俯下身
[07:42.89]病态的干呕起来
[07:44.49]咸水流了一地
[07:46.15]定了
[07:46.53]不早说呢
[07:47.85]廖建过来拍拍马振坤的后背
[07:50.49]却被他躲开了
[07:51.87]他抹了一把嘴
[07:53.17]喉结滚动几下
[07:55.01]纳尼
[07:55.43]南仿佛不是说给其他人听的
[07:58.13]而是告诉自己的
[07:59.77]成对
[08:00.69]我媳妇的脚让热油烫了
[08:02.73]地都下不了了
[08:04.13]我要回趟家
[08:05.55]就像被施了什么法术
[08:07.49]所有人都定在原地
[08:09.35]对面楼家庭KD的欢唱声隐隐约约传过来
[08:13.66]一座大山忽而压在程斌胸口
[08:16.68]他只觉得堵得慌
[08:18.28]也像像马振坤一样呕出去
[08:20.86]马振坤说的不是他妈的
[08:23.02]成对
[08:23.68]我家那傻娘们给脚烫了
[08:25.66]我赶紧回去看一眼
[08:27.20]你们在德阳等我
[08:28.82]他的口气没有商量
[08:30.52]没有后路
[08:31.56]那只是一则通知
[08:33.42]那不是退缩的借口
[08:35.38]而是离别的终章
[08:37.32]蔡斌第一个动起来
[08:39.04]他加速收收拾起东西
[08:40.85]其他人都像他一样
[08:42.49]埋头干自己的事儿
[08:44.31]好像不接话
[08:45.61]马振坤这句话就没说出口
[08:48.21]蔡斌把行李包拉链拉上
[08:50.27]突然发问
[08:51.43]你走了
[08:52.21]就不回来了吧
[08:53.41]屋里仿佛被按了快进键
[08:55.67]每个人都不给思考留空隙
[08:58.87]马振坤没否认
[09:00.33]他从床铺下面翻出银行卡
[09:02.57]递到程兵手里
[09:04.17]这是夜宵摊赚的钱
[09:05.79]我一分没动
[09:06.87]留给你们
[09:07.93]程斌没接廖建的话就跟上来
[09:11.35]老马
[09:11.91]你什么意思
[09:13.13]当初说出来爪王二勇
[09:15.09]除了小徐
[09:16.23]属你叫的最凶
[09:17.81]怎么这就成缩头乌龟了
[09:19.93]火药味一层一层向上叠加
[09:23.13]只差一个人抱的新年
[09:24.95]马振坤猛的一回头
[09:26.79]甩开廖建还扶在他后后背上的手
[09:29.52]声音疏忽变大
[09:31.42]行了
[09:32.22]这里还轮不到你说我
[09:34.06]别屎堆里插喇叭
[09:35.86]他的意思是说屁话
[09:38.24]廖建摆摆手
[09:39.52]示意自己不跟他争辩
[09:41.46]转头一把扯过马振坤的床铺甩到墙角
[09:44.94]接着依次走到其他人身边
[09:47.14]故意气马振坤
[09:48.58]大声喊着什么
[09:50.06]成队
[09:50.88]等抓到王二勇
[09:52.42]咱吃点好的
[09:53.84]成兵如置身事外
[09:55.68]直勾勾盯着上面已经空无一物的黑板
[09:59.57]廖建笑着拍了拍成兵
[10:01.21]又大咧咧来到小徐身边
[10:03.81]你小子
[10:04.77]照片确定都清晰吗
[10:06.83]等到了德阳
[10:07.95]咱没有黑板
[10:09.19]之前留下的线索可全靠你了
[10:11.97]小徐也没接话
[10:13.39]直接蹲下来
[10:14.70]他在墙角发现一只壁虎
[10:17.05]那是他最后的稻草
[10:19.27]他朝着壁虎伸出手
[10:21.13]发出啧啧啧斗狗一般的声音
[10:23.83]果然啊
[10:24.67]小徐心想
[10:25.75]还是跟狗打交道简单
[10:27.71]人要考虑的事情太多了
[10:29.86]即便是跟三大队的兄弟们在一起
[10:32.58]也是如此
[10:33.84]老蔡
[10:34.62]要不你增加个驾票吧
[10:36.66]廖建一点没闲着
[10:38.36]没人搭理他
[10:39.38]他也不在乎
[10:40.54]这回他站到蔡斌身边
[10:42.76]咱们五个人
[10:43.86]真抓到王二勇那天
[10:45.86]五座车坐不下了
[10:47.52]哦 我忘了
[10:48.94]到时候咱们就是四个人了
[10:51.24]蔡斌直直看向程斌
[10:53.38]希望他出面制止
[10:55.08]可程斌悲泣的目光
[10:56.78]让他心头一紧
[10:58.87]成队都这样了
[11:00.31]蔡斌双目紧闭
[11:01.93]站在房间的角落无所适从
[11:04.75]最后
[11:05.53]廖建来到马振坤身边
[11:07.43]他没看马振坤
[11:08.93]完全是路过
[11:10.31]两个人的肩膀碰撞了一下
[11:12.59]马振坤一个猎前
[11:14.53]廖建轻声说道
[11:16.17]半途而废
[11:17.33]我瞧不起你
[11:18.81]你爱瞧得起瞧不起
[11:20.89]马振坤突然咆哮起来
[11:23.05]当年三大队
[11:23.97]我在一线出生入死
[11:25.93]你做办公室写文件拍马屁的时候
[11:28.82]我还瞧不起你呢
[11:30.50]廖建身形一晃
[11:32.06]从马振坤身边离开
[11:33.96]成兵一看就知道
[11:35.38]这事还没完
[11:36.34]他分明从廖建的表情中读出了三个字
[11:39.94]好 好好
[11:41.18]谁也没料到
[11:42.58]廖建突然转身
[11:44.28]抡圆了拳头
[11:45.50]直击马振坤的脸颊
[11:47.86]这一下
[11:48.40]马振坤完全没有准备
[11:50.32]他吃痛一生
[11:51.70]往后退了好几步
[11:53.44]失去平衡
[11:54.74]撞倒了众人刚刚收拾好的铺位
[11:57.66]以往在三大答对
[11:59.25]大家想要切磋切磋
[12:01.09]基本不使拳力
[12:02.57]真练技战术也是拿非惯用手出招
[12:06.17]而廖剑这一拳是右手出的
[12:08.71]一点情面都没留
[12:10.77]马振坤朝身后的墙上一蹬
[12:13.45]直冲廖剑而去
[12:15.39]一下就把他扑倒
[12:17.29]两个人就在地上扭打起来
[12:19.71]身上都蹭了不少烟灰
[12:21.81]嗯
[12:22.42]他们把工作中练习过的技巧用到了极致
[12:26.00]一个用脖梗擒拿
[12:28.14]另一个就用反关节擒拿
[12:30.60]一个想靠着强借力站起
[12:33.30]另一个就用单脚侧蹬扫倒对方
[12:36.64]帝王乌贼
[12:37.50]对抹相惊
[12:38.78]两个人遍体鳞伤
[12:40.94]谁都没占到便宜
[12:42.88]蔡斌和小徐想把他们拉开
[12:45.26]却根本找不到切入点
[12:47.40]直到成兵喊了一句
[12:49.32]你俩行了
[12:50.62]两个人才自动鳞开
[12:52.45]都盘腿坐在地上
[12:54.11]都开始嘴角渗出的鲜血
[12:57.16]两头败落的公牛
[12:58.72]喘着粗气
[12:59.58]盯着对方
[13:00.54]落寞而苍老
[13:02.14]斗拜他们的不是彼此
[13:04.18]而是命运
[13:05.54]马振坤吐出一口血痰
[13:07.54]叼起一根烟
[13:08.82]烟嘴碰到了伤口
[13:10.64]他朝的丝丝两声
[13:12.28]翻遍裤兜没找到火儿
[13:14.34]他朝着小徐做出了一个按动打火机的手势
[13:18.00]一个打火机带着静风飞过来
[13:20.38]他确的砸在马振坤脚边
[13:22.82]马振坤抬头一看
[13:24.48]是廖简扔的
[13:25.84]他突然低头呜咽了一声
[13:28.09]等再抬起头
[13:29.43]马振坤脸上没泪
[13:31.19]嘴角竟然挂着惨笑
[13:33.49]坐牢的时候
[13:34.71]家里都靠我老婆
[13:36.53]程兵突然重重咳嗽起来
[13:39.07]仿佛一个肺痨患者
[13:40.83]那声音似乎永无终结
[13:43.61]他咳得涕泗横流
[13:45.55]这样其他人才不会发现他刚刚流了泪
[13:49.21]马振坤自顾自继续说道
[13:51.52]他晚上大排档赚钱
[13:53.33]白天还要照顾卧床的我妈和孩子
[13:56.11]后来都靠他给我妈送了终
[13:58.53]小徐终于不再看壁虎了
[14:01.11]他抬头望向天花板
[14:03.13]似乎那里有人生该去往何处的答案
[14:05.86]对的
[14:05.98]没的没有
[14:06.54]无疑
[14:07.34]他想自己的爸妈了
[14:08.92]我坐牢五年
[14:10.22]他能老了二十岁
[14:11.68]我一直觉得欠他的
[14:13.46]下午
[14:13.86]他给我打电话
[14:14.94]哭着说他实在扛不住了
[14:17.26]听到这儿
[14:18.50]蔡斌也扛不住了
[14:20.50]他想起自己的妻子
[14:22.56]记忆的触角在大脑中死命搜刮
[14:26.14]最后的印象竟然是判决当天的庭审现场
[14:30.00]他记得自己往后瞥了一眼
[14:32.40]妻子没跟其他人的家眷站在一起
[14:35.48]而是孤立已无缘的接受记者的长枪短炮
[14:39.70]蔡斌回忆起两个人刚刚确定关系的时候
[14:43.16]那样明媚的女孩
[14:45.18]为什么要承受这些
[14:47.02]成对 兄弟们
[14:48.44]我再不回去
[14:49.52]我的家就没了
[14:51.16]我现在什么都没了
[14:52.58]我不能再没了他
[14:54.16]马振坤双手捂着脸
[14:55.94]嚎啕大哭
[14:57.26]好像一个学龄前儿童
[14:59.22]仿佛他再不做点什么
[15:01.10]最心爱的那个玩具就会被其他人抢走一样
[15:04.92]廖建狠狠凿了一下墙
[15:07.10]血从他的指缝中流出
[15:09.49]他想上前一步抱住马振坤
[15:12.07]两个人中间却似隔着千难万险
[15:15.19]最后
[15:15.79]他双臂环抱
[15:17.17]内里只有出租屋内混着烟味的浊气
[15:20.45]我真该死啊
[15:22.15]廖建在心里对自己说
[15:24.31]放马
[15:24.99]你回去吧
[15:25.89]我们理解你
[15:27.23]放心
[15:28.11]剩下事的交给我们
[15:30.05]心碎的成兵给同样支离破碎的三大队念出悼词
[15:34.93]马振坤哭喊的更大声了
[15:37.53]此刻
[15:38.21]他最不需要的就是理解
[15:40.76]长沙站
[15:42.06]天气灰蒙蒙的
[15:43.66]站前广场尤甚
[15:45.76]现有车站规模已经无法匹配日益提速的列车和人们迫切的出行需求
[15:51.70]先期改造已经开始动工
[15:54.00]蓝色的施工挡板把人流分隔
[15:56.70]如主干道般拥堵
[15:58.92]每个来去匆匆的行人都似生出了尾气
[16:02.38]十分针加出一个完美的角度
[16:04.90]整点了
[16:06.26]深沉的钟声仿佛从远古敲出
[16:09.34]绵长而悠远
[16:11.00]蛊惑着旅人的心脏
[16:12.78]不得不与其发出共振
[16:14.50]钟声间隙
[16:16.31]人群嘈杂的声音再次钻出来
[16:19.15]有人在笑
[16:20.17]有人在哭
[16:21.76]有人抱住冲出出站口的恋人
[16:24.40]有人被迫撒开至亲之人浸满泪意的手
[16:28.14]有人举着电话开怀商量着旅途终点应该匹配何等规格的接风宴
[16:34.36]有人在手机短信框里捡入千万注意安全
[16:39.04]泪珠掉下
[16:40.20]打湿了本就不清晰的屏幕
[16:42.72]有紧贴的四片嘴唇依偎在一起
[16:45.84]说着我们再也不分开
[16:48.40]又大咧咧拍向后背的手板着
[16:51.73]别整那事
[16:52.71]又不是死之前见不到面了
[16:55.03]生死的玩笑
[16:56.21]并不能冲淡离别的悲伤
[16:58.90]这首终于抹向湿润的眼角
[17:01.58]有人要上行
[17:02.74]有人要下行
[17:03.98]有人要去德阳
[17:05.28]有人要回老家
[17:06.76]有人在奔赴
[17:08.08]有人在告别
[17:09.58]长沙
[17:10.56]两个集毛主席字体的汉字
[17:12.92]囚禁的立在那大中两侧
[17:15.16]审视着自一九七七年建战以来
[17:17.94]每一次相聚
[17:19.44]每一次分离
[17:21.06]马振坤走在最后
[17:22.74]前面是成兵
[17:23.90]小徐和蔡斌的背影
[17:25.84]四个人行礼寥寥
[17:27.64]大多是这大半年总结的关于王二勇的资料
[17:31.03]他抬头看了看长沙站的标志
[17:34.25]屹立于最高处的火炬
[17:36.19]隐匿在模糊的天空中
[17:38.31]若隐若现
[17:39.55]似乎熄灭了
[17:40.89]且永远不会再燃起
[17:43.09]站外电子大屏不停滚动播放着车次信息
[17:47.29]车次每一跳动
[17:48.71]都有旅人进入无法掉头的列车
[17:51.69]前往德阳的车次由灰变绿
[17:54.15]开始检票
[17:55.41]终于轮到三大队了
[17:58.05]进站啊
[17:59.42]成兵回头朝马振坤招了招手
[18:02.58]马振坤四下看看
[18:04.32]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18:05.74]却不得
[18:06.74]最终他的双眼也被灰蒙的天气覆盖
[18:10.14]他低下头
[18:11.24]跟着其他人钻进安检口
[18:13.66]作为特等站
[18:14.92]长沙站三百六十五天不休息
[18:17.64]人流没少过
[18:18.96]但排队前往德阳的旅客却不算多
[18:22.06]始发站离发车还有一段时间
[18:25.08]正好留给三大队做最后的道别
[18:28.10]马哥
[18:29.31]小徐先转过身
[18:30.89]放下行李和马振坤拥抱
[18:33.57]他的手分别从肩头和腋下上下环住马振坤
[18:37.93]似要把对方固住
[18:39.31]不放他离开
[18:40.63]你骂我最多
[18:42.15]我知道你是让我快点进步
[18:44.29]说到这儿
[18:45.27]小徐的语调突然变得狡猾
[18:48.03]你不用内疚
[18:49.51]我根本没往心里去
[18:51.57]马振坤笑骂道
[18:53.27]我他妈内疚个屁
[18:55.49]小徐也哈哈大笑
[18:57.19]毫无征兆
[18:58.78]嘴角猝然向下一列
[19:00.70]下巴就控制不住颤抖起来
[19:03.02]他连忙拎起行李
[19:04.60]转身朝检票口走去
[19:06.81]回去一起喝酒
[19:08.02]给我炒撑子吃
[19:09.38]和马振坤拥抱后
[19:11.16]蔡斌心里五味杂陈
[19:13.26]只能用不知何时才能兑现的承诺
[19:15.90]尽量冲淡这离愁别绪
[19:18.79]他转身离开
[19:20.03]把票递给检票员
[19:21.89]检票刀在红色车票上留下两个永远不会碰触的小圆孔
[19:26.97]蔡斌心中忽然生出一段失意的话
[19:30.13]最近这半年
[19:31.21]三大队见面太多了
[19:33.09]才让现在的他觉得三大队见面太少了
[19:37.09]轮到成兵
[19:38.23]他像个老大哥一样
[19:39.97]单手搂住马振坤的肩膀
[19:42.11]没说什么
[19:43.15]只是用力剪了紧胳膊
[19:45.19]成队
[19:45.91]你别怪我
[19:47.05]这不期而至的离别
[19:48.92]马振坤觉得最对不起的就是程兵
[19:52.02]老马
[19:52.74]你也别怪我
[19:54.02]程兵说出这句意味深长的话
[19:56.56]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19:58.34]似乎再看一眼
[20:00.04]他就要把马振坤装进行李中
[20:02.50]绑架到德阳去
[20:04.75]小团体相聚再分别
[20:07.13]最难受的永远是那个攒队伍的人
[20:10.25]马振坤回头
[20:11.63]视线越过排队安检的旅人
[20:14.31]不知道第几次落到进站口
[20:16.71]还是没等到他要的人
[20:18.73]那句道歉
[20:19.45]不会一辈子都说不出口了吧
[20:21.51]堂堂七尺男儿
[20:23.09]马振坤第一次如此矫情和悲哀
[20:26.11]他刚要离开
[20:27.43]前往回到西南大地的检票口
[20:29.99]只觉得手下一沉
[20:31.63]行李包拉链被轻车熟路的拉开
[20:34.44]对 有他妈的
[20:35.81]这时候还有小偷上眼药
[20:37.65]真是不分场合
[20:39.15]马振坤想着
[20:40.47]正要把全部的愁绪都宣泄在这个不速之客头上
[20:44.29]却看见两条明晃嫣红的中华烟整整齐齐落入口袋
[20:49.15]他猛地抬起头
[20:50.77]看到廖建气喘吁吁站在一旁
[20:53.55]似乎刚刚是一路小跑过来的
[20:56.41]廖建上气不接下气的说
[20:58.73]这些年一直蹭你的
[21:00.57]今天喊你两条
[21:02.19]马振坤鼻子一酸
[21:04.03]廖建良两只鹰当保安
[21:05.76]摸出大炮的手就箍在他头上
[21:08.58]八指按在马振坤的后脑
[21:10.86]两根拇指贴上马振坤的下眼睑
[21:13.90]擦去上面的泪痕
[21:16.23]这不符年龄的亲你动作
[21:18.33]平日里绝对会让马振坤心里觉得别扭
[21:21.71]今天他却特别受用
[21:23.69]老廖
[21:24.77]马振坤只喊了名字
[21:26.55]话却再也说不下去
[21:28.57]老马
[21:29.69]廖建松开手
[21:30.87]又死死抱住对方
[21:32.99]不管你怎么看我
[21:34.53]我永远把你当兄弟
[21:36.49]要发车了
[21:37.31]去德阳的没检票
[21:38.83]快点的了
[21:40.03]车站工作人员发出催促
[21:42.43]廖建掏出三个打火机
[21:44.53]分别揣在马振坤的衣裤兜里
[21:47.30]以后自己看着店
[21:48.86]别一想抽烟就找不到活
[21:51.26]廖建拎起行李
[21:52.74]飞速向前
[21:54.14]程兵
[21:54.70]蔡斌和小徐就在站台长廊等他
[21:57.78]四个人站在一起
[21:59.26]回头朝马振坤挥手告别
[22:02.38]突然
[22:03.10]程兵似乎喊了句什么
[22:05.02]四个人笔直挺立
[22:06.64]朝马振坤敬了标准的礼
[22:09.00]咣
[22:10.08]行李包掉在地上
[22:11.86]两条中华散出来
[22:13.90]马振坤没收拾
[22:15.46]就愣在原地
[22:17.20]直钩勾盯着其他人离开的方向
[22:20.82]第一次入队
[22:22.14]接受老张的培训后
[22:23.74]跟了成斌
[22:25.00]廖建和蔡斌随后入队
[22:27.42]五个人一起办了不少大案
[22:29.92]小徐这个警校高材生被特招进来
[22:32.88]三大队人员齐整
[22:34.84]九百二十一案发
[22:36.96]老张意外身亡
[22:38.70]王大勇露头被抓
[22:42.04]死在审讯室里
[22:43.94]五个人一起被前同事押上警车
[22:46.82]耗子里没有自由
[22:48.52]粗茶淡饭的日夜审判垂落下
[22:52.49]五年时光一晃而过
[22:54.87]三大队再次聚集在自己的夜宵摊
[22:58.15]明明刚吃上饭
[22:59.99]酒还没喝够呢
[23:01.85]怎么又要走了
[23:03.35]半辈子的时光
[23:04.57]走马灯般在马振坤眼前飞速而过
[23:07.95]马振坤突然用力捶了两下胸口
[23:10.71]接着手背青筋暴起
[23:13.11]单手抓在左胸
[23:15.09]衣服都被掐出了褶皱
[23:17.14]对对对
[23:17.86]他只觉得血液倒流
[23:20.10]沸腾的热血没从心脏蹦出输送到全身各器官
[23:25.50]反而逆向而行
[23:27.86]全都返还心脏
[23:29.92]憋得他难受万分
[23:32.04]只觉得眼前一片模糊
[23:34.42]那走马灯也开始倒转
[23:36.76]二千零九
[23:37.90]二千零七
[23:39.02]二千零二
[23:40.30]直至回到马振坤刚刚来到三大队报道那天
[23:44.22]我宣誓
[23:45.30]我只愿成为一名中华人民共各国人民警察
[23:48.89]我保证忠于中国共产党
[23:51.27]忠于祖国
[23:52.65]忠于人民
[23:53.97]忠于法律
[23:55.39]服从命令
[23:56.65]听从指挥
[23:58.03]严守纪律
[23:59.29]保守秘密
[24:00.61]秉公执法
[24:02.07]清正廉洁
[24:03.55]恪尽职守
[24:05.03]不怕牺牲
[24:06.49]恪心全意为人民服务
[24:08.71]我愿献身于崇高的人民公安事业
[24:11.65]为实现自己的事业而努力奋斗
[24:14.43]念完宣誓词
[24:15.61]马振坤回到办公室
[24:16.91]和程兵对坐
[24:18.80]程兵笑着说
[24:20.34]那些东西是要遵守
[24:22.46]但是在我看来
[24:23.66]能和兄弟们一起抓坏人
[24:25.94]就算是个好警察
[24:27.80]马振坤突然动了
[24:29.52]他低头把中华揣进包里
[24:31.72]连拉链都没拉
[24:32.94]就一跃而起
[24:34.32]这烟得还给老廖
[24:37.03]马振坤颤抖着在心里喃喃自语
[24:40.09]没有他蹭
[24:41.43]再好的烟抽着有什么意思
[24:43.89]他先是大步飞奔
[24:45.53]跨越过几个在车站打地铺的旅人
[24:48.41]前面却再无通路
[24:50.17]下一趟列车等待检票的人员已经把检票口完全堵死
[24:55.71]他四下一打量
[24:57.07]先把行李包一甩
[24:58.69]稳稳落在隔壁检票口排队处的空隙
[25:01.97]没砸到任何无关人员
[25:04.03]接着双脚一蹬
[25:05.41]他竟然手上没靠支点
[25:07.37]以跨栏运动员的姿势
[25:09.25]直接飞到了隔壁
[25:10.99]他朝着检票口飞奔而去
[25:13.63]这边的列车还有许久才开始检票
[25:16.53]检票口半人多高的铁门紧锁着
[25:19.57]只有一个工作人员在一旁整理着什么文件
[25:23.05]听到急促逼近的脚步声
[25:25.46]工作人员一抬头
[25:26.94]轻车熟路拦在铁门旁边
[25:29.76]同志
[25:30.36]你去哪儿的
[25:31.50]这边还有两个小时才检票呢
[25:33.96]马振坤也不回话
[25:35.80]他把行李包放在铁门上
[25:37.96]单手一撑就越过去
[25:40.22]撞开工作人员的手臂
[25:41.98]直冲站台长廊
[25:43.72]一张红色的车票不经意间飘落在地
[25:47.04]上面印着马振坤的名字
[25:49.18]目的地是西南大堤
[25:51.13]对的 对对
[25:51.88]马振坤注意到了
[25:53.50]但他捡都没捡
[25:55.20]来到月台
[25:56.16]马振坤一下懵了
[25:57.76]欲想中人几人摩肩接踵的情况并没有出现
[26:02.70]月台之上空无一人
[26:05.12]连送站告别体四横流的时间都过了
[26:08.20]送站人员纷纷通过楼梯回到车站内
[26:11.54]该上车的旅客早都坐定了
[26:13.98]也没有维持秩序的车站工作人员
[26:17.12]月台电子显示屏都不再提示车次信息
[26:20.79]嗯 嗯
[26:21.50]月台两侧的铁轨上
[26:23.06]都停放着绿色的车厢
[26:25.30]根本看不到尽头
[26:27.38]天地之间仿佛只剩马振坤一人
[26:30.40]没有任何有效信息能提供给他
[26:33.78]他们已经走了吗
[26:35.44]马振坤呆里原地
[26:37.29]浑身的力气一瞬间完全卸出
[26:40.58]开往四川德阳的k五百七十八列车即将发车
[26:44.82]请还没上车的旅客抓紧时间上车
[26:47.98]车站广播声振龙发馈
[26:50.32]震的马振坤再次奔跑起来
[26:52.91]还没发车
[26:54.23]长长的鸣笛声响起
[26:56.17]马振坤目光急速亲寻
[26:58.47]突然在一扇窗子里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行李包
[27:02.25]拎着他的人似乎就是廖健
[27:04.53]正在背对着马振坤
[27:06.35]把行李箱高举放在行李架上
[27:09.23]老廖 哎 老廖
[27:11.29]马振坤冲过去
[27:12.91]座窗玻璃被他拍得啪啪作响
[27:15.85]座位上的旅客疑惑不解的看着他那神似廖健的背影
[27:20.49]却依然没回头
[27:22.20]月台两侧的列车开始相向而动
[27:25.28]马振坤眼前一花
[27:27.00]已经看不清车厢外壳中部贴着的水牌
[27:31.26]来不及了
[27:32.32]守在门边的列车员已经收起车厢板
[27:35.44]下一秒就要关上车门
[27:37.66]马振坤一个箭步窜上去
[27:39.98]车门关上
[27:41.06]车厢连接触及着许多还没找到座位的旅客
[27:44.96]马振坤的力量在这一刻被抽干了
[27:47.78]他靠在门边铁皮上
[27:49.76]任由身子滑落机具一坐
[27:52.66]欣慰地点了一支烟
[27:54.56]又是列车
[27:56.00]又是重新开始
[27:57.70]马振坤一想到马上就能跟大家一起喝啤啤酒
[28:01.45]啃鸡腿
[28:02.55]看着成队
[28:03.41]再次掏出一张德阳市的磁力地图
[28:06.35]就连蔡斌睡觉的呼噜声都变得没那么难听了
[28:10.21]烟气触怒了旅客
[28:12.19]让一让
[28:12.91]对不起 别急
[28:14.07]别急的
[28:15.11]人群中响起骂声
[28:17.21]马振坤终于引起列车员的注意
[28:20.03]对方示意他站起来掐灭烟
[28:22.27]马振坤听话的照做
[28:24.25]对方问道
[28:25.57]请问您的座位号是
[28:27.39]我要补票
[28:28.79]说着
[28:29.53]马振坤就要掏出钱包补到终点站
[28:33.32]列车员点点头
[28:34.84]从兜里掏出一脸补票的票根
[28:37.62]去佛山是吧
[28:39.06]啊
[28:40.57]马振坤浑身一震
[28:42.29]只觉得天地旋转
[28:44.09]他捂着脑袋
[28:45.23]列车员看他站不住
[28:46.87]赶紧扶住他
[28:48.38]这是去广东佛山的
[28:50.15]你是不是上错车了
[28:51.97]正如二零零二年九月二十六日凌晨三点左右的成兵一样
[28:56.91]马振坤的耳朵里也响起了嗡嗡的声音
[29:00.21]好像什么人在对他说话
[29:02.23]但他听不真切
[29:03.93]随着一方车窗外的景物越滑越快
[29:07.07]马振坤不再对和三大队其他人会合报有任何希望
[29:11.80]钻牛角尖似的
[29:13.22]他抠了抠耳朵
[29:14.80]想听清那个内耳之声到底在说些什么
[29:18.04]那似乎是列车员的声音
[29:20.24]但说的话跟补票和车次都没关系
[29:23.48]马振坤停了一会儿
[29:25.08]终于听清了
[29:26.56]命运是没有嘴的
[29:28.38]但此刻列车员的声带成了他的化身
[29:31.88]他一字一顿的告诉马振坤
[29:34.56]接受安排
[29:35.52]和三大队告别
[29:36.94]彻底的行尸走肉般
[29:39.32]补了到下一站下车的票
[29:41.71]马振坤双目争冲
[29:43.35]来到自己的座位上
[29:45.19]旁边坐着一个差不多上高中的学生
[29:48.39]正在对着书本默背着杜甫的古诗词
[29:51.95]人生不相见
[29:53.43]动如参与裳
[29:55.07]今夕赴烛裳
[29:56.75]共此灯烛光
[29:58.53]少壮能几时
[29:59.95]鬓发各一裳
[30:01.85]共就半为鬼
[30:03.21]惊呼热衷肠
[30:04.89]听着听着
[30:05.93]马振坤趴在桌子上
[30:07.73]把头埋在行李包里
[30:09.43]双肩耸
[30:10.68]再次像个孩子一样哭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