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00.00]90听音乐网 www.90T8.com [00:00.36]你好， [00:00.99]欢迎你每天听本书， [00:02.20]今天为你解读的书是柏拉图的理想国， [00:05.38]我呢会分三期为你解读这部作品。 [00:08.20]今天这期节目我会用大概25分钟为你讲讲理想国的创作背景、 [00:13.86]地位， [00:14.40]以及柏拉图在这部作品里要面对的核心问题， [00:18.10]也就是在寻求正义定义的过程中所要面对的三个挑战。 [00:24.22]理想国是个如雷贯耳的名字， [00:26.80]相信你肯定听说过。 [00:28.40]他经常被誉为最杰出也最流行的哲学著作， [00:32.06]是任何国家的哲学课程里都少不了的作品， [00:35.72]也被称为乌托邦文学的奠基者。 [00:38.36]但是这本书书名希腊， [00:40.04]原文的意思其实是政体或者政治制度的意思。 [00:43.80]柏拉图在这部作品里面呢， [00:45.76]并不是仅仅讨论了最理想的政体， [00:48.55]还包括不那么好的政体。 [00:50.56]此外呢， [00:51.06]这里说的政体还引申到了人类灵魂的结构和组织， [00:55.21]因此甚至不是一个严格的政治概念。 [00:58.86]但是因为理想国这个书名由来已久， [01:01.50]最早来自日语的翻译， [01:03.31]1929年第一个中译本出版的时候呢， [01:06.34]也是用的这个标题， [01:07.84]从此就一直是这个作品最为人们熟知的标题， [01:11.35]我们在这里也就沿用了这个标题。 [01:14.56]理想国这部著作规模巨大， [01:17.08]长达10卷， [01:18.14]内容也极其丰富， [01:19.64]涉及到哲学的方方面面， [01:21.56]包括形而上学、 [01:23.09]知识论、 [01:23.93]伦理学、 [01:24.89]政治哲学、 [01:25.78]美学， [01:26.51]甚至也涉及到社会学、 [01:28.40]历史学、 [01:29.27]神话学等等。 [01:30.83]再加上轻松而不是庄严的文风， [01:33.62]理想国堪称柏拉图的史诗级巨著， [01:36.71]甚至被誉为伊利亚特和奥德赛的合体。 [01:41.22]在20世纪， [01:42.30]他又是一部引发了巨大争议的著作。 [01:45.01]英国哲学家卡尔波普尔， [01:46.77]也就是那个提出科学的标志在于可证伪性的哲学家， [01:51.01]在1945年那个特殊的历史时点， [01:53.74]提出柏拉图的这部理想国是***主义理论的祖师爷， [01:57.88]从而拉开了一场关于柏拉图政治立场的争论。 [02:01.39]这场争论可以说是旷日持久， [02:03.39]直到今天依然余波未平。 [02:06.02]那今天这期呢， [02:07.10]我们来讲两个内容， [02:08.25]一个是理想国的创作背景， [02:10.22]以及柏拉图的政治实践与这部作品的关系。 [02:13.89]之后我们进入这部作品本身来看看柏拉图在理想国里要解决的问题， [02:19.46]也就是苏格拉底在寻求正义的本质过程中遇到的难题。 [02:24.54]好， [02:25.03]接下来我们先来看一看第一个内容， [02:27.34]柏拉图的政治实践与这部作品的关系。 [02:30.84]柏拉图出生在公元前428年， [02:33.50]生在雅典的一个贵族家庭， [02:35.62]从小受到了很好的教育。 [02:37.72]据说呢， [02:38.37]他曾经想做一个诗人， [02:39.99]尤其想要创作悲剧。 [02:41.95]但是在大约20岁的时候遇到了苏格拉底， [02:45.34]在和苏格拉底的交谈之后， [02:47.26]认为自己之前追求的生活都是不值得过的， [02:50.67]于是一把火烧掉了自己的诗作， [02:53.32]跟随苏格拉底投身了哲学。 [02:56.80]柏拉图小的时候呢？ [02:58.34]雅典和斯巴达之间的那场博罗奔尼萨战争正在如火如荼的进行。 [03:03.80]雅典在战争中和战后经历了一连串的政体改变， [03:08.06]在寡头制的少数人统治和民主制的大众统治之间频繁更替。 [03:13.84]柏拉图都历历在目， [03:15.29]尤其是战争之后上台的30僭主。 [03:17.96]这个所谓的30僭主呢， [03:19.70]就是一个由斯巴达扶持起来的， [03:22.04]由30个人组成的小的统治集团， [03:25.01]其实严格来说是30寡头， [03:27.92]但是呢， [03:28.52]因为他们的统治非常残暴， [03:30.68]人们更愿意称他们为30建筑。 [03:33.34]僭主指的就是通过不合法的手段获得政权的统治者， [03:37.49]他们通常也会实行残暴的统治。 [03:40.43]柏拉图的舅舅和表兄都是三世僭主的成员， [03:43.73]甚至是其中的核心成员。 [03:45.80]但是这个三世剑主的统治啊， [03:47.90]没有维持多久， [03:48.95]很快就被***派推翻了。 [03:51.11]在民主制***的内战里面， [03:53.45]柏拉图的舅舅和表兄最后都被***派杀死， [03:57.14]但是***制的回归也没有给柏拉图带来什么美好的回忆。 [04:01.58]自己深爱的老师苏格拉底就是被***之后的***制， [04:05.31]被雅典的同胞判处了***。 [04:08.40]这些血腥的经历和记忆让柏拉图对现实政治感到极其失望， [04:13.42]他曾痛心地说， [04:14.95]现在的这些城邦无一例外都统治的非常糟糕。 [04:19.74]苏格拉底的死对于柏拉图来讲是一生的痛， [04:22.93]并且在哲学和政治两个方面都对柏拉图产生了持久的影响。 [04:27.94]在哲学方面， [04:28.90]他一生都在探寻苏格拉底关心的那个问题， [04:32.11]什么是X？ [04:33.07]也就是追问一个东西的本质是什么， [04:36.10]并且发展出了理念论， [04:38.17]也就是要表明在我们身边这个可以感觉到的流变的世界之中， [04:43.57]不可能回答一个事物的本质是什么。 [04:46.18]我们需要超出这个世界， [04:47.92]认识一个理念的世界， [04:49.57]才能找到什么是X这个问题的答案。 [04:53.78]苏格拉底的死也在政治方面深深影响着柏拉图。 [04:57.75]柏拉图要探索什么样的政治制度是最好的， [05:01.05]尤其是什么样的政治制度能够保证苏格拉底这样的好人不会遭到迫害。 [05:06.81]他得出的结论是， [05:08.37]除非哲学与政治结合到一起， [05:10.83]否则就没有可能扭转现实政治的悲惨境遇。 [05:15.20]也就是说， [05:16.02]要么让追求智慧和真理的哲学家拥有政治***， [05:19.80]要么让实际拥有政治***的统治者变成哲学家， [05:23.94]也就是哲人王。 [05:26.12]这个哲学与政治权力的结合， [05:28.50]不仅是柏拉图在理想国里给出的终极方案， [05:31.86]也是柏拉图一生想要努力实现的政治抱负。 [05:36.40]那么， [05:37.10]柏拉图的主张有没有成功实施呢？ [05:39.86]据说呀， [05:40.49]在苏格拉底死后， [05:41.74]28岁的柏拉图离开了雅典， [05:44.12]在其他希腊城邦、 [05:45.55]意大利和埃及这些地方游历。 [05:47.81]在大约40岁的时候， [05:49.45]他到了叙拉古。 [05:50.92]叙拉古是今天西西里岛上最强大的城邦， [05:54.26]当时由迪奥尼修斯一世统治。 [05:57.65]柏拉图访问叙拉古的时候啊， [05:59.71]结识了迪奥尼修斯一世的小舅子， [06:02.24]当时只有大约20岁的迪翁。 [06:04.98]柏拉图非常欣赏这个既聪明又正直的年轻人， [06:08.74]并且和他保持了一生的友谊。 [06:11.34]当时呢， [06:12.25]柏拉图试图劝说迪奥尼修斯一世研究哲学， [06:16.15]想把这个在位的统治者变成哲学家， [06:18.73]结果呢， [06:19.36]不但没有成功， [06:20.50]反而激怒了这位统治者， [06:22.21]被他卖成了奴隶。 [06:23.65]要不是朋友出手相救， [06:25.54]高价赎回， [06:26.62]我们可能就失去了这个伟大的哲学家。 [06:30.06]正是这次惨痛的教训让柏拉图意识到， [06:33.64]想要让政治***和哲学结合起来非常困难。 [06:37.33]那要怎么办呢？ [06:38.44]柏拉图认为， [06:39.52]如果很难改变现有的统治者， [06:41.86]那么他就应该从教育做起， [06:44.17]自己着手培养下一代， [06:46.06]培养出能够让哲学和政治结合到一起的学生。 [06:50.36]说点儿题外话， [06:51.63]这多少有点像鲁迅先生当年在日本的经历。 [06:55.05]他在日本发现医学救不了人， [06:57.47]中国的问题并不是人们的身体， [06:59.46]而是头脑， [07:00.36]所以鲁迅先生选择了弃医从文。 [07:03.54]柏拉图有了这个认识之后， [07:05.52]就在雅典城外开设了学园， [07:07.87]学习的学校园的园， [07:10.00]这个学员呢， [07:10.77]也成为了西方最早的有固定场所和固定组织的学校。 [07:15.10]今天的学院这个词academy啊， [07:17.43]就来自柏拉图的学员。 [07:19.28]据说这个学员确实培养出来一些城邦的立法者， [07:23.19]也有一些从学员出去的学生参与到刺杀僭主暴君的政治行动中去。 [07:28.94]柏拉图的学员从大约公元前383年建立， [07:32.64]一直持续到公元529年， [07:35.37]罗马皇帝查士丁尼安一世为了更好的堡***教信仰， [07:39.48]下令关闭了它。 [07:40.89]这个学员存在的900多年里， [07:43.14]一直是希腊哲学最重要的一面旗帜。 [07:46.64]除了开设学员和自己的同道学生一起研究哲学之外， [07:50.91]啊， [07:51.21]柏拉图自己也依然没有放弃改变现实政治的努力。 [07:55.74]公元前367年， [07:57.85]迪奥尼修斯一世去世， [07:59.62]继任者是他的儿子迪奥尼修斯二世。 [08:02.71]这个年轻的新国王好像很喜欢哲学。 [08:05.68]柏拉图的朋友迪翁， [08:07.20]也就是刚才我们提到的迪奥尼修斯一世的小舅子， [08:10.95]作为新国王的舅舅， [08:12.58]好像也能够对新国王施加一些影响。 [08:15.61]于是狄翁就诚挚地邀请柏拉图再次前往叙拉古， [08:20.26]告诉他现在是培养哲人王的大好机会。 [08:24.34]于是呢， [08:25.25]60岁的柏拉图再次来到叙拉古， [08:27.91]结果发现情况并不像迪翁想的那么乐观。 [08:32.06]迪奥尼修斯二世周围啊， [08:33.80]不但聚集着很多毫无节操和底线的谄媚者， [08:37.67]而且还有一帮人诬陷迪翁谋反， [08:40.61]迪翁最终被这帮人流放了。 [08:42.83]柏拉图的这第二次西西里之行又以失败告终。 [08:47.38]故事还没有完。 [08:48.56]公元前361年， [08:50.06]柏拉图第三次前往西西里， [08:52.16]这一次是迪奥尼修斯二世亲自邀请， [08:55.37]他说自己现在真的非常热爱哲学， [08:58.19]希望得到柏拉图的指点， [09:00.23]而且这次邀请还带有很强的威胁意味。 [09:04.18]因为迪奥尼修斯二世掌握着迪翁和他的家人， [09:07.85]于是已经67岁高龄的柏拉图第三次前往叙拉古， [09:12.26]结果呢， [09:13.10]还是以失败告终。 [09:14.78]因为迪奥尼修斯二世极度自负， [09:17.78]认为自己已经掌握了所有哲学的真理， [09:20.81]他也在宫廷里请了很多为自己背书的假哲学家。 [09:25.07]他请柏拉图来并不是为了请教哲学问题， [09:28.40]而是向柏拉图炫耀自己的知识， [09:30.92]并且希望得到柏拉图的赞许和背书。 [09:34.80]那柏拉图当然不会买这个账啊， [09:37.03]愤然离去。 [09:38.11]后来呢？ [09:38.68]狄翁组织人马推翻了这个狂妄的狄奥尼修斯二世的统治。 [09:44.40]在今天要讲的第一个要点里， [09:46.23]我们谈到了柏拉图对雅典和希腊现实政治的失望， [09:50.08]苏格拉底的死， [09:51.21]在哲学和政治上对柏拉图的巨大影响， [09:54.22]以及柏拉图改变现实政治的几次尝试。 [09:58.26]柏拉图的实际政治经历啊， [10:00.12]可以说非常失败， [10:01.45]但是并没有妨碍他在理想国这部书里将他最理想的治国方略和盘托出。 [10:08.20]柏拉图的经历告诉你， [10:09.91]一方面， [10:10.58]理论和现实的差别总是巨大的， [10:13.31]另一方面， [10:14.12]你也不能仅仅用现实上的成败， [10:16.82]用胜者王侯败者寇的简单逻辑来评价一个哲学理论或者政治理论是不是成功。 [10:25.52]下面呢， [10:26.30]我们正式开始解读理想国这部著作， [10:28.91]看看柏拉图怎么把政治学、 [10:31.17]伦理学、 [10:31.98]知识论、 [10:32.76]形而上学这些哲学的不同门类糅合在一个精彩的故事里。 [10:38.54]柏拉图将理想国设置成苏格拉底的一个自述， [10:42.00]说的是苏格拉底跟一群朋友的彻夜长谈。 [10:45.42]他们谈话的主题是一个典型的苏格拉底式的问题， [10:49.26]什么是正义？ [10:50.58]这里用苏格拉底作为谈话的主角， [10:53.01]是柏拉图惯用的一个写作技巧， [10:55.56]并不是说他真的在记录苏格拉底的一次谈话， [10:58.86]而更多的是在借苏格拉底之口表达自己的哲学观点。 [11:03.82]柏拉图呈现了苏格拉底和不同的对话者关于这个问题的讨论。 [11:08.39]这些不同的讨论向我们表明， [11:10.49]想要回答正义是什么， [11:12.32]揭开正义的本质需要面对很多困难。 [11:15.76]我们可以把苏格拉底面对的这些困难概括成三点， [11:19.82]关于正义的日常理解、 [11:21.68]关于正义的现实主义理解和关于正义的契约论理解。 [11:26.22]下面呢， [11:26.92]我们就来分别看看这三种对正义的理解怎么给苏格拉底设置了困难， [11:32.12]以及苏格拉底如何解决这些困难。 [11:36.64]苏格拉底首先面对的是一对父子对正义相当日常的理解。 [11:41.36]老父亲认为正义是说真话和归还欠下的东西。 [11:45.56]而他的儿子的看法略有不同， [11:47.87]他认为正义只是归还欠下的东西， [11:51.02]和说真话没关系。 [11:53.08]这个说法类似于我们说的欠债还钱， [11:55.70]天经地义， [11:56.75]这确实代表了人们对正义最通常的理解。 [12:00.02]但这种观点有什么问题吗？ [12:02.21]苏格拉底并没有说欠债还钱是错的， [12:05.08]而是指出这种日常的理解太过简单。 [12:08.60]有很多例外， [12:09.62]比如说你从一个朋友那里借了一把菜刀， [12:12.35]但是当你想要归还菜刀的时候， [12:14.65]却发现这个朋友疯了， [12:16.64]如果这个时候你把菜刀还给他， [12:18.67]他可能会用菜刀砍人。 [12:20.31]所以呢， [12:20.93]只是简单的坚持欠债还钱就不是正义了。 [12:24.22]这么看来， [12:25.16]日常说的那个最简单的正义定义， [12:27.67]就不足以概括正义的本质， [12:30.04]因为本质应该是普遍性的， [12:32.51]不能有例外的。 [12:34.28]在意识到归还欠下东西这个定义太过粗糙之后， [12:38.78]这个儿子又修正了自己的定义， [12:40.95]说正义是帮助朋友， [12:42.47]伤害敌人。 [12:43.38]这依然是对正义的一种日常化的理解。 [12:46.42]苏格拉底对这个解释又是怎么看的呢？ [12:49.10]他指出了两点， [12:50.21]第一， [12:50.75]你其实并不容易判断朋友和敌人到底是谁， [12:53.81]如果搞错了， [12:54.91]就会把坏人当成朋友， [12:56.65]把好人当成敌人。 [12:58.40]第二， [12:59.03]正义作为一种德性， [13:00.55]也不应该会伤害任何人， [13:02.54]不管是朋友还是敌人。 [13:04.19]在这里， [13:04.82]苏格拉底给出了一个论证。 [13:07.16]伤害这个行为， [13:08.52]你可以把它理解为让某个事物变差， [13:11.21]也就是损害一个事物的优秀品质， [13:13.77]或者说损害他的德性。 [13:15.78]比如说你伤害了一匹马， [13:17.55]就是让马失去了他的德性， [13:19.46]也就是让他跑不快了。 [13:21.66]那么同样的伤害一个人， [13:23.44]就是让这个人的德性变差。 [13:25.90]正义是一种德性， [13:27.80]正义作为一种德性， [13:29.24]不该造成与德性相反的结果。 [13:31.76]就像我们说， [13:32.78]冷不会让一个东西变热， [13:34.89]热也不会让一个东西变冷。 [13:37.46]所以呢， [13:37.96]这就推导出正义不会伤害任何人， [13:40.94]不管这个人是朋友还是敌人。 [13:43.86]到这里呢？ [13:44.77]这个儿子被反驳的无言以对， [13:46.93]他从父亲那里继承来的关于正义的通常观点都被证明是站不住脚的， [13:52.48]至少是不充分的。 [13:54.34]但是， [13:54.65]不管说正义是欠债还钱， [13:56.63]还是说正义是帮朋友伤害敌人， [13:59.00]其实都很有市场。 [14:00.77]这些简单的日常观点让人们觉得正义就是某种规则， [14:04.94]按照规则做事并不困难。 [14:07.34]但是苏格拉底表明， [14:09.41]这些看似有道理的观点其实远远没有达到正义的本质， [14:13.61]只要稍加询问， [14:14.93]就会让人们产生怀疑， [14:16.61]甚至会让人们对日常的道德观产生动摇， [14:20.21]有可能导致相对主义和虚无主义。 [14:23.82]苏格拉底的下一个对话者， [14:25.83]就是把这种相对主义和虚无主义发展到了极致。 [14:31.02]接下来， [14:31.90]苏格拉底要面对的第二个对手叫特拉叙马库斯。 [14:35.56]他是一个智者， [14:36.54]一个号称懂得各种德性并且能够教授各种德性的职业教师。 [14:41.62]在苏格拉底和那对父子的讨论过程中， [14:44.50]他就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14:46.27]好几次想要插话进来， [14:48.15]但是被旁边的人按住了。 [14:50.14]当第一波讨论结束， [14:51.76]这位智者像一头狮子一样扑向苏格拉底， [14:54.70]插入了谈话。 [14:55.93]他先是大肆批评了一通苏格拉底惯用的装样子， [14:59.74]指责苏格拉底总是给人家提问题， [15:02.44]却从来不说出自己的答案， [15:04.51]之后信心满满地给出了自己关于正义的定义。 [15:08.06]他认为， [15:08.70]正义就是强者的利益， [15:10.89]这是一种赤裸裸的现实主义理解， [15:13.19]类似于我们说的强权即公理。 [15:15.87]相比之前那种对正义的日常理解， [15:18.24]这种现实主义显然威胁更大， [15:20.52]因为它相当于是在教育人们没有任何关于正义的客观标准。 [15:25.14]只要你力量够大， [15:26.42]只要你能够有办法变成统治者发号施令， [15:29.81]你说的一切就都可以用正义这个冠冕堂皇的名字包装起来。 [15:34.92]而弱者或者被统治者只能遵守强者颁布的正义。 [15:39.34]如果是这样， [15:40.37]正义必然是对被统治者利益的伤害， [15:43.10]做正义的事情是对自己有害的。 [15:46.18]对于这种观点， [15:47.30]苏格拉底当然不能认同， [15:48.89]他和这个狮子一样的智者展开了非常耐心的周旋和辩论， [15:52.70]最终拖垮了这位智者， [15:54.47]让他退出了讨论。 [15:56.82]我这里不能给你再现整个过程， [15:59.11]只谈他们的辩论里面最重要的两点。 [16:01.42]第一点， [16:02.11]苏格拉底强调， [16:03.12]任何一种记忆， [16:04.08]严格来说都不是为了运用记忆的这个人好， [16:07.12]而是为了记忆作用的对象好。 [16:09.45]比如放牧的记忆， [16:10.87]其实是为了牛羊这些***好， [16:12.94]而不是为了牧人好。 [16:14.78]统治这种记忆， [16:15.86]严格说来也不是为了统治者的利益， [16:18.42]而是为了被统治者好。 [16:20.25]关于这一点， [16:21.06]苏格拉底还给出了一个证据， [16:23.04]真正的统治者其实是不愿意进行统治的， [16:26.28]因为统治本身是件费力不讨好的事情。 [16:29.46]统治者愿意进行统治， [16:31.21]或者是为了金钱， [16:32.40]或者是为了荣誉， [16:33.73]或者是因为某种惩罚。 [16:36.02]为了金钱和荣誉进行统治很容易理解， [16:38.82]为了惩罚进行统治是什么意思呢？ [16:41.31]这个问题不仅我们不好理解， [16:43.29]在场的那些人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16:46.62]经过苏格拉底的解释， [16:48.09]大家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16:50.74]在苏格拉底看来， [16:52.19]被不如自己的人统治， [16:53.83]忍受糟糕的政治秩序， [16:55.43]就是对那些不去统治的人的一种惩罚。 [16:58.40]当然， [16:58.87]这里指的是本来可以成为很好的统治者的人啊。 [17:02.27]所以呢， [17:02.96]统治是为了被统治者好， [17:05.06]并不是为了统治者的利益。 [17:06.98]这么看来， [17:07.73]说正义是强者的利益就不对了。 [17:10.84]苏格拉底反驳这个智者的另一个要点是要证明做正义的事情并不是伤害自己， [17:16.58]而是对自己有好处的， [17:18.53]正义的人比不义的人生活的更幸福。 [17:21.22]他给出了这样一个论证。 [17:23.24]一个事物的功能指的是只能由他完成或者最好由他完成的东西。 [17:28.41]比如刀的功能就是切东西， [17:30.72]眼睛的功能就是看东西。 [17:32.88]一个事物要很好的行功能， [17:35.10]就需要相应的德性， [17:36.72]而与他相反的恶性会让他无法履行功能。 [17:40.32]比如锋利就是刀的德性， [17:42.69]5.2的视力就是眼睛的德性， [17:45.15]相反的性质就是刀或者眼睛的恶性， [17:48.27]比如刀很钝， [17:49.46]比如眼睛高度近视。 [17:51.28]同理， [17:51.95]人也有功能， [17:53.21]人的功能主要体现在灵魂的功能上。 [17:56.18]灵魂的功能包括关心事物、 [17:58.46]统治、 [17:59.06]思虑等等。 [18:00.08]但是灵魂最重要的是让人活着， [18:02.69]所以灵魂需要德性履行这些功能， [18:05.42]而恶性让灵魂无法履行这些功能。 [18:08.75]因为正义是灵魂的德性， [18:10.82]不易是灵魂的恶性。 [18:12.65]因此， [18:13.18]正义的人活得更好， [18:14.65]更幸福， [18:15.56]不义的人就活得很不幸。 [18:18.24]这样呢？ [18:19.00]苏格拉底就反驳了这个智者关于遵守正义就是伤害自己的观点。 [18:23.68]上面说到的这两个论证， [18:25.36]一个表明正义并不是强者的利益， [18:28.03]而是为了被统治者， [18:29.61]也就是弱者好， [18:31.15]另一个表明了正义并不是弱者不得不遵守的规则， [18:34.93]伤害了自己的利益。 [18:36.62]恰恰相反， [18:37.89]正义是对自己有好处的。 [18:40.17]我们在这里只是挑选了苏格拉底一系列反驳里面最有趣也最有力的两点做了一些解读。 [18:46.77]在理想国里面呢， [18:48.09]苏格拉底娜真是费了九牛二虎的力气， [18:50.91]甚至是借用了一些不那么公平的规则， [18:53.51]才制服了特拉叙马库斯这头狮子， [18:56.49]让他不再坚持那种极度现实主义的观点。 [19:00.10]但是， [19:00.65]苏格拉底是不是真的从理论上驳倒了这种看法， [19:04.16]连苏格拉底自己都不确定， [19:06.08]因为他们到这里为止， [19:07.81]其实还没有找到正义的本质是什么。 [19:11.90]在好容易制服了那个智者之后， [19:14.30]苏格拉底本来以为可以松口气了， [19:16.44]但是呢， [19:17.07]柏拉图的两个哥哥格劳孔和阿德曼图斯又开始向苏格拉底发难。 [19:22.83]他们觉得特拉叙马库斯不应该那么早就放弃， [19:26.70]想要用自己的方式让他的观点复活。 [19:29.46]他们同意前者的观点， [19:31.29]也认为正义不是人们愿意主动接受的。 [19:34.23]但是他们不同意正义是强者的利益， [19:37.14]而是认为正义是为了保护弱者而生的。 [19:40.35]在某种意义上， [19:41.58]正义代表了弱者的利益， [19:43.68]或者是强者与弱者之间的妥协。 [19:47.42]柏拉图的二哥格劳孔啊， [19:49.56]提出了一种契约主义的正义理论， [19:52.23]甚至可以说是现代契约论的最早萌芽。 [19:56.04]根据格劳孔的理论呢， [19:57.81]对人来讲， [19:58.54]最好的情况是可以恣意妄为， [20:00.91]做了坏事或者不易的事情， [20:02.77]还不用遭受惩罚。 [20:04.74]这可以说是最强者的境遇， [20:07.15]最坏的情况是被别人伤害， [20:09.10]遭受了不易， [20:10.05]还只能忍气吞声， [20:11.34]没有办法报复和伸冤， [20:13.39]这可以说是最弱者的境遇。 [20:15.55]而在这两者中间的情况就是大家都遵守一套规则， [20:19.75]都按照正义的规则行事， [20:21.94]如果违反规则， [20:23.07]就要遭到惩罚。 [20:24.55]为了避免最糟糕的情况， [20:26.38]弱者就联合起来， [20:27.67]和强者结成了契约， [20:29.47]要求按照正义的规则办事， [20:31.66]对强者施加某些约束， [20:33.43]对弱者提供某些堡。 [20:35.47]在这两兄弟看来， [20:36.85]这就是正义的起源。 [20:39.76]这个关于正义的契约理论说明人性本恶， [20:43.67]每个人都有想要多吃多占， [20:45.74]想要做坏事的欲望， [20:47.14]只是因为不想受到惩罚， [20:49.04]才按照正义的规则办事。 [20:51.26]格劳孔还讲了一个传说中的故事来加强这一点。 [20:55.42]很久以前， [20:56.27]有一个牧羊人在放羊的时候天崩地裂， [20:59.51]他下到大地的裂缝里， [21:01.18]看到了一个戒指。 [21:02.36]随后他发现只要转动戒指， [21:04.49]他就能隐身。 [21:05.60]于是， [21:05.99]本来很老实的牧羊人用这个戒指的魔力为非作歹， [21:10.15]勾引王后杀死国王， [21:11.87]摇身一变成了统治者。 [21:14.30]在格劳孔看来， [21:15.74]这个故事对于所有人都适用， [21:17.85]不管什么人， [21:18.74]不管他看起来多么善良， [21:20.30]多么正义， [21:21.09]只要他能够拥有这样一只隐身戒指， [21:23.85]只要能够做了坏事不受惩罚， [21:26.15]那么他一定会用的。 [21:28.20]俗话说打仗亲兄弟。 [21:30.43]柏拉图的大哥阿德曼图斯也在旁边帮忙， [21:33.79]继续火上浇油。 [21:35.11]他说， [21:35.83]从古到今， [21:36.90]人们确实都在赞美正义， [21:38.92]批评不义， [21:39.88]但是所有人给出的理由都是功利的计算。 [21:43.15]不管是父亲教育孩子， [21:44.86]还是老师教育学生， [21:46.36]都是说正义对你有好处， [21:48.13]可以得到神的嘉奖， [21:49.48]可以拥有更多朋友， [21:50.89]可以让你在生意上得到更多伙伴， [21:53.47]而不义会给你带来各种来自神和人的惩罚。 [21:57.70]但是在他看来， [21:58.97]要得到这些好处， [22:00.29]避免这些惩罚， [22:01.52]只要有正义的名声就够了， [22:03.50]根本不需要费力去追求正义之实， [22:06.62]做一个真正正义的人。 [22:09.14]如果苏格拉底想要赞美正义， [22:11.31]想要证明正义确实在各个方面都好于不义， [22:14.85]那就要把这些外在的奖励和惩罚都统统去掉， [22:18.78]证明正义从本质上就是好的。 [22:21.24]即便正义的人被所有人冤枉， [22:23.43]当做不义之人一生受尽侮辱， [22:26.24]他也依然比那些拥有正义的名声、 [22:28.98]享受着这个名声给他们带来的各种好处的不义之人更加幸福。 [22:35.34]这就是理想国里面苏格拉底要面对的来自柏拉图的两个哥哥的终极挑战。 [22:41.23]如果想要证明正义是件好事， [22:43.44]他就需要反驳这兄弟俩提出的人性本恶的基本预设， [22:47.83]需要证明即便没有任何外在的奖赏和惩罚， [22:51.58]正义依然比不义要好。 [22:54.76]听完这兄弟俩的长篇大论呢？ [22:56.80]苏格拉底不得不承认自己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巨大挑战。 [23:01.31]一方面， [23:02.06]他不知道该怎么为正义辩护， [23:04.28]因为他觉得自己能说的都已经在和特拉逊马库斯辩论的时候说了。 [23:09.68]但是这两兄弟却没有被说服， [23:11.96]而且还拿出了更强大的论证来反驳自己。 [23:15.80]但另一方面， [23:16.92]恰恰是因为这个挑战如此严肃， [23:19.47]对正义的威胁如此巨大， [23:21.27]他又觉得自己一定要说些什么， [23:23.60]一定要更加努力的为正义进行辩护， [23:26.57]否则就是不虔诚的。 [23:28.44]那么， [23:28.86]苏格拉底如何为正义进行辩护呢？ [23:31.35]苏格拉底最终选择了一条曲线救国的道路， [23:34.62]就是引入灵魂与城邦的类比， [23:37.14]用城邦中的正义来说明灵魂中的正义。 [23:40.62]我们下期接着说。 [23:42.46]现在呢？ [23:43.24]让我们来总结一下。 [23:44.51]在今天的这期音频里， [23:45.94]我们首先说到了理想国的写作背景， [23:48.23]以及他和柏拉图政治实践的关系。 [23:51.52]希腊世界的政治动荡， [23:53.03]以及苏格拉底被雅典同胞判处***， [23:55.61]让柏拉图坚信， [23:56.96]那个时候的现实政治无一例外都是糟糕透顶的。 [24:00.83]想要改变这种局面， [24:02.45]只有让哲学与政治权力结合到一起。 [24:05.36]这个终极解决方案既是柏拉图在理想国里面详细展开讨论的， [24:10.70]又是他三次前往叙拉古试图在现实中推进的。 [24:14.84]最终， [24:15.54]虽然他的政治实践以失败告终， [24:18.09]但他的政治理论却成了哲学史上的永恒经典。 [24:23.18]之后呢？ [24:23.90]我们解读了理想国开篇的戏剧性对话， [24:26.94]看到了苏格拉底在探寻正义本质的过程中要面对的三重困难。 [24:31.83]他们分别是认为正义是欠债还钱的习俗观点， [24:35.79]认为正义是强者的利益的现实主义观点， [24:38.51]以及认为正义是强者和弱者的妥协的契约论观点。 [24:43.58]苏格拉底相对比较成功的反驳了前两种观点， [24:46.80]但是承认这第三种观点非常难以反驳。 [24:50.07]那么如何反驳第三种观点， [24:52.49]证明正义并不是在最好和最坏情况之间的折中， [24:56.73]并不是一种为了奖赏的功利计算就成了理想国接下来的全部内容。 [25:02.94]好， [25:03.58]今天的内容就讲到这里， [25:05.07]为你准备的笔记本文字就在音频下方的文稿里。 [25:08.08]我们明天继续解读理想国， [25:10.75]看苏格拉底如何应对关于正义的终极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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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00.00]90听音乐网 www.90T8.com[00:00.36]你好，
[00:00.99]欢迎你每天听本书，
[00:02.20]今天为你解读的书是柏拉图的理想国，
[00:05.38]我呢会分三期为你解读这部作品。
[00:08.20]今天这期节目我会用大概25分钟为你讲讲理想国的创作背景、
[00:13.86]地位，
[00:14.40]以及柏拉图在这部作品里要面对的核心问题，
[00:18.10]也就是在寻求正义定义的过程中所要面对的三个挑战。
[00:24.22]理想国是个如雷贯耳的名字，
[00:26.80]相信你肯定听说过。
[00:28.40]他经常被誉为最杰出也最流行的哲学著作，
[00:32.06]是任何国家的哲学课程里都少不了的作品，
[00:35.72]也被称为乌托邦文学的奠基者。
[00:38.36]但是这本书书名希腊，
[00:40.04]原文的意思其实是政体或者政治制度的意思。
[00:43.80]柏拉图在这部作品里面呢，
[00:45.76]并不是仅仅讨论了最理想的政体，
[00:48.55]还包括不那么好的政体。
[00:50.56]此外呢，
[00:51.06]这里说的政体还引申到了人类灵魂的结构和组织，
[00:55.21]因此甚至不是一个严格的政治概念。
[00:58.86]但是因为理想国这个书名由来已久，
[01:01.50]最早来自日语的翻译，
[01:03.31]1929年第一个中译本出版的时候呢，
[01:06.34]也是用的这个标题，
[01:07.84]从此就一直是这个作品最为人们熟知的标题，
[01:11.35]我们在这里也就沿用了这个标题。
[01:14.56]理想国这部著作规模巨大，
[01:17.08]长达10卷，
[01:18.14]内容也极其丰富，
[01:19.64]涉及到哲学的方方面面，
[01:21.56]包括形而上学、
[01:23.09]知识论、
[01:23.93]伦理学、
[01:24.89]政治哲学、
[01:25.78]美学，
[01:26.51]甚至也涉及到社会学、
[01:28.40]历史学、
[01:29.27]神话学等等。
[01:30.83]再加上轻松而不是庄严的文风，
[01:33.62]理想国堪称柏拉图的史诗级巨著，
[01:36.71]甚至被誉为伊利亚特和奥德赛的合体。
[01:41.22]在20世纪，
[01:42.30]他又是一部引发了巨大争议的著作。
[01:45.01]英国哲学家卡尔波普尔，
[01:46.77]也就是那个提出科学的标志在于可证伪性的哲学家，
[01:51.01]在1945年那个特殊的历史时点，
[01:53.74]提出柏拉图的这部理想国是***主义理论的祖师爷，
[01:57.88]从而拉开了一场关于柏拉图政治立场的争论。
[02:01.39]这场争论可以说是旷日持久，
[02:03.39]直到今天依然余波未平。
[02:06.02]那今天这期呢，
[02:07.10]我们来讲两个内容，
[02:08.25]一个是理想国的创作背景，
[02:10.22]以及柏拉图的政治实践与这部作品的关系。
[02:13.89]之后我们进入这部作品本身来看看柏拉图在理想国里要解决的问题，
[02:19.46]也就是苏格拉底在寻求正义的本质过程中遇到的难题。
[02:24.54]好，
[02:25.03]接下来我们先来看一看第一个内容，
[02:27.34]柏拉图的政治实践与这部作品的关系。
[02:30.84]柏拉图出生在公元前428年，
[02:33.50]生在雅典的一个贵族家庭，
[02:35.62]从小受到了很好的教育。
[02:37.72]据说呢，
[02:38.37]他曾经想做一个诗人，
[02:39.99]尤其想要创作悲剧。
[02:41.95]但是在大约20岁的时候遇到了苏格拉底，
[02:45.34]在和苏格拉底的交谈之后，
[02:47.26]认为自己之前追求的生活都是不值得过的，
[02:50.67]于是一把火烧掉了自己的诗作，
[02:53.32]跟随苏格拉底投身了哲学。
[02:56.80]柏拉图小的时候呢？
[02:58.34]雅典和斯巴达之间的那场博罗奔尼萨战争正在如火如荼的进行。
[03:03.80]雅典在战争中和战后经历了一连串的政体改变，
[03:08.06]在寡头制的少数人统治和民主制的大众统治之间频繁更替。
[03:13.84]柏拉图都历历在目，
[03:15.29]尤其是战争之后上台的30僭主。
[03:17.96]这个所谓的30僭主呢，
[03:19.70]就是一个由斯巴达扶持起来的，
[03:22.04]由30个人组成的小的统治集团，
[03:25.01]其实严格来说是30寡头，
[03:27.92]但是呢，
[03:28.52]因为他们的统治非常残暴，
[03:30.68]人们更愿意称他们为30建筑。
[03:33.34]僭主指的就是通过不合法的手段获得政权的统治者，
[03:37.49]他们通常也会实行残暴的统治。
[03:40.43]柏拉图的舅舅和表兄都是三世僭主的成员，
[03:43.73]甚至是其中的核心成员。
[03:45.80]但是这个三世剑主的统治啊，
[03:47.90]没有维持多久，
[03:48.95]很快就被***派推翻了。
[03:51.11]在民主制***的内战里面，
[03:53.45]柏拉图的舅舅和表兄最后都被***派杀死，
[03:57.14]但是***制的回归也没有给柏拉图带来什么美好的回忆。
[04:01.58]自己深爱的老师苏格拉底就是被***之后的***制，
[04:05.31]被雅典的同胞判处了***。
[04:08.40]这些血腥的经历和记忆让柏拉图对现实政治感到极其失望，
[04:13.42]他曾痛心地说，
[04:14.95]现在的这些城邦无一例外都统治的非常糟糕。
[04:19.74]苏格拉底的死对于柏拉图来讲是一生的痛，
[04:22.93]并且在哲学和政治两个方面都对柏拉图产生了持久的影响。
[04:27.94]在哲学方面，
[04:28.90]他一生都在探寻苏格拉底关心的那个问题，
[04:32.11]什么是X？
[04:33.07]也就是追问一个东西的本质是什么，
[04:36.10]并且发展出了理念论，
[04:38.17]也就是要表明在我们身边这个可以感觉到的流变的世界之中，
[04:43.57]不可能回答一个事物的本质是什么。
[04:46.18]我们需要超出这个世界，
[04:47.92]认识一个理念的世界，
[04:49.57]才能找到什么是X这个问题的答案。
[04:53.78]苏格拉底的死也在政治方面深深影响着柏拉图。
[04:57.75]柏拉图要探索什么样的政治制度是最好的，
[05:01.05]尤其是什么样的政治制度能够保证苏格拉底这样的好人不会遭到迫害。
[05:06.81]他得出的结论是，
[05:08.37]除非哲学与政治结合到一起，
[05:10.83]否则就没有可能扭转现实政治的悲惨境遇。
[05:15.20]也就是说，
[05:16.02]要么让追求智慧和真理的哲学家拥有政治***，
[05:19.80]要么让实际拥有政治***的统治者变成哲学家，
[05:23.94]也就是哲人王。
[05:26.12]这个哲学与政治权力的结合，
[05:28.50]不仅是柏拉图在理想国里给出的终极方案，
[05:31.86]也是柏拉图一生想要努力实现的政治抱负。
[05:36.40]那么，
[05:37.10]柏拉图的主张有没有成功实施呢？
[05:39.86]据说呀，
[05:40.49]在苏格拉底死后，
[05:41.74]28岁的柏拉图离开了雅典，
[05:44.12]在其他希腊城邦、
[05:45.55]意大利和埃及这些地方游历。
[05:47.81]在大约40岁的时候，
[05:49.45]他到了叙拉古。
[05:50.92]叙拉古是今天西西里岛上最强大的城邦，
[05:54.26]当时由迪奥尼修斯一世统治。
[05:57.65]柏拉图访问叙拉古的时候啊，
[05:59.71]结识了迪奥尼修斯一世的小舅子，
[06:02.24]当时只有大约20岁的迪翁。
[06:04.98]柏拉图非常欣赏这个既聪明又正直的年轻人，
[06:08.74]并且和他保持了一生的友谊。
[06:11.34]当时呢，
[06:12.25]柏拉图试图劝说迪奥尼修斯一世研究哲学，
[06:16.15]想把这个在位的统治者变成哲学家，
[06:18.73]结果呢，
[06:19.36]不但没有成功，
[06:20.50]反而激怒了这位统治者，
[06:22.21]被他卖成了奴隶。
[06:23.65]要不是朋友出手相救，
[06:25.54]高价赎回，
[06:26.62]我们可能就失去了这个伟大的哲学家。
[06:30.06]正是这次惨痛的教训让柏拉图意识到，
[06:33.64]想要让政治***和哲学结合起来非常困难。
[06:37.33]那要怎么办呢？
[06:38.44]柏拉图认为，
[06:39.52]如果很难改变现有的统治者，
[06:41.86]那么他就应该从教育做起，
[06:44.17]自己着手培养下一代，
[06:46.06]培养出能够让哲学和政治结合到一起的学生。
[06:50.36]说点儿题外话，
[06:51.63]这多少有点像鲁迅先生当年在日本的经历。
[06:55.05]他在日本发现医学救不了人，
[06:57.47]中国的问题并不是人们的身体，
[06:59.46]而是头脑，
[07:00.36]所以鲁迅先生选择了弃医从文。
[07:03.54]柏拉图有了这个认识之后，
[07:05.52]就在雅典城外开设了学园，
[07:07.87]学习的学校园的园，
[07:10.00]这个学员呢，
[07:10.77]也成为了西方最早的有固定场所和固定组织的学校。
[07:15.10]今天的学院这个词academy啊，
[07:17.43]就来自柏拉图的学员。
[07:19.28]据说这个学员确实培养出来一些城邦的立法者，
[07:23.19]也有一些从学员出去的学生参与到刺杀僭主暴君的政治行动中去。
[07:28.94]柏拉图的学员从大约公元前383年建立，
[07:32.64]一直持续到公元529年，
[07:35.37]罗马皇帝查士丁尼安一世为了更好的堡***教信仰，
[07:39.48]下令关闭了它。
[07:40.89]这个学员存在的900多年里，
[07:43.14]一直是希腊哲学最重要的一面旗帜。
[07:46.64]除了开设学员和自己的同道学生一起研究哲学之外，
[07:50.91]啊，
[07:51.21]柏拉图自己也依然没有放弃改变现实政治的努力。
[07:55.74]公元前367年，
[07:57.85]迪奥尼修斯一世去世，
[07:59.62]继任者是他的儿子迪奥尼修斯二世。
[08:02.71]这个年轻的新国王好像很喜欢哲学。
[08:05.68]柏拉图的朋友迪翁，
[08:07.20]也就是刚才我们提到的迪奥尼修斯一世的小舅子，
[08:10.95]作为新国王的舅舅，
[08:12.58]好像也能够对新国王施加一些影响。
[08:15.61]于是狄翁就诚挚地邀请柏拉图再次前往叙拉古，
[08:20.26]告诉他现在是培养哲人王的大好机会。
[08:24.34]于是呢，
[08:25.25]60岁的柏拉图再次来到叙拉古，
[08:27.91]结果发现情况并不像迪翁想的那么乐观。
[08:32.06]迪奥尼修斯二世周围啊，
[08:33.80]不但聚集着很多毫无节操和底线的谄媚者，
[08:37.67]而且还有一帮人诬陷迪翁谋反，
[08:40.61]迪翁最终被这帮人流放了。
[08:42.83]柏拉图的这第二次西西里之行又以失败告终。
[08:47.38]故事还没有完。
[08:48.56]公元前361年，
[08:50.06]柏拉图第三次前往西西里，
[08:52.16]这一次是迪奥尼修斯二世亲自邀请，
[08:55.37]他说自己现在真的非常热爱哲学，
[08:58.19]希望得到柏拉图的指点，
[09:00.23]而且这次邀请还带有很强的威胁意味。
[09:04.18]因为迪奥尼修斯二世掌握着迪翁和他的家人，
[09:07.85]于是已经67岁高龄的柏拉图第三次前往叙拉古，
[09:12.26]结果呢，
[09:13.10]还是以失败告终。
[09:14.78]因为迪奥尼修斯二世极度自负，
[09:17.78]认为自己已经掌握了所有哲学的真理，
[09:20.81]他也在宫廷里请了很多为自己背书的假哲学家。
[09:25.07]他请柏拉图来并不是为了请教哲学问题，
[09:28.40]而是向柏拉图炫耀自己的知识，
[09:30.92]并且希望得到柏拉图的赞许和背书。
[09:34.80]那柏拉图当然不会买这个账啊，
[09:37.03]愤然离去。
[09:38.11]后来呢？
[09:38.68]狄翁组织人马推翻了这个狂妄的狄奥尼修斯二世的统治。
[09:44.40]在今天要讲的第一个要点里，
[09:46.23]我们谈到了柏拉图对雅典和希腊现实政治的失望，
[09:50.08]苏格拉底的死，
[09:51.21]在哲学和政治上对柏拉图的巨大影响，
[09:54.22]以及柏拉图改变现实政治的几次尝试。
[09:58.26]柏拉图的实际政治经历啊，
[10:00.12]可以说非常失败，
[10:01.45]但是并没有妨碍他在理想国这部书里将他最理想的治国方略和盘托出。
[10:08.20]柏拉图的经历告诉你，
[10:09.91]一方面，
[10:10.58]理论和现实的差别总是巨大的，
[10:13.31]另一方面，
[10:14.12]你也不能仅仅用现实上的成败，
[10:16.82]用胜者王侯败者寇的简单逻辑来评价一个哲学理论或者政治理论是不是成功。
[10:25.52]下面呢，
[10:26.30]我们正式开始解读理想国这部著作，
[10:28.91]看看柏拉图怎么把政治学、
[10:31.17]伦理学、
[10:31.98]知识论、
[10:32.76]形而上学这些哲学的不同门类糅合在一个精彩的故事里。
[10:38.54]柏拉图将理想国设置成苏格拉底的一个自述，
[10:42.00]说的是苏格拉底跟一群朋友的彻夜长谈。
[10:45.42]他们谈话的主题是一个典型的苏格拉底式的问题，
[10:49.26]什么是正义？
[10:50.58]这里用苏格拉底作为谈话的主角，
[10:53.01]是柏拉图惯用的一个写作技巧，
[10:55.56]并不是说他真的在记录苏格拉底的一次谈话，
[10:58.86]而更多的是在借苏格拉底之口表达自己的哲学观点。
[11:03.82]柏拉图呈现了苏格拉底和不同的对话者关于这个问题的讨论。
[11:08.39]这些不同的讨论向我们表明，
[11:10.49]想要回答正义是什么，
[11:12.32]揭开正义的本质需要面对很多困难。
[11:15.76]我们可以把苏格拉底面对的这些困难概括成三点，
[11:19.82]关于正义的日常理解、
[11:21.68]关于正义的现实主义理解和关于正义的契约论理解。
[11:26.22]下面呢，
[11:26.92]我们就来分别看看这三种对正义的理解怎么给苏格拉底设置了困难，
[11:32.12]以及苏格拉底如何解决这些困难。
[11:36.64]苏格拉底首先面对的是一对父子对正义相当日常的理解。
[11:41.36]老父亲认为正义是说真话和归还欠下的东西。
[11:45.56]而他的儿子的看法略有不同，
[11:47.87]他认为正义只是归还欠下的东西，
[11:51.02]和说真话没关系。
[11:53.08]这个说法类似于我们说的欠债还钱，
[11:55.70]天经地义，
[11:56.75]这确实代表了人们对正义最通常的理解。
[12:00.02]但这种观点有什么问题吗？
[12:02.21]苏格拉底并没有说欠债还钱是错的，
[12:05.08]而是指出这种日常的理解太过简单。
[12:08.60]有很多例外，
[12:09.62]比如说你从一个朋友那里借了一把菜刀，
[12:12.35]但是当你想要归还菜刀的时候，
[12:14.65]却发现这个朋友疯了，
[12:16.64]如果这个时候你把菜刀还给他，
[12:18.67]他可能会用菜刀砍人。
[12:20.31]所以呢，
[12:20.93]只是简单的坚持欠债还钱就不是正义了。
[12:24.22]这么看来，
[12:25.16]日常说的那个最简单的正义定义，
[12:27.67]就不足以概括正义的本质，
[12:30.04]因为本质应该是普遍性的，
[12:32.51]不能有例外的。
[12:34.28]在意识到归还欠下东西这个定义太过粗糙之后，
[12:38.78]这个儿子又修正了自己的定义，
[12:40.95]说正义是帮助朋友，
[12:42.47]伤害敌人。
[12:43.38]这依然是对正义的一种日常化的理解。
[12:46.42]苏格拉底对这个解释又是怎么看的呢？
[12:49.10]他指出了两点，
[12:50.21]第一，
[12:50.75]你其实并不容易判断朋友和敌人到底是谁，
[12:53.81]如果搞错了，
[12:54.91]就会把坏人当成朋友，
[12:56.65]把好人当成敌人。
[12:58.40]第二，
[12:59.03]正义作为一种德性，
[13:00.55]也不应该会伤害任何人，
[13:02.54]不管是朋友还是敌人。
[13:04.19]在这里，
[13:04.82]苏格拉底给出了一个论证。
[13:07.16]伤害这个行为，
[13:08.52]你可以把它理解为让某个事物变差，
[13:11.21]也就是损害一个事物的优秀品质，
[13:13.77]或者说损害他的德性。
[13:15.78]比如说你伤害了一匹马，
[13:17.55]就是让马失去了他的德性，
[13:19.46]也就是让他跑不快了。
[13:21.66]那么同样的伤害一个人，
[13:23.44]就是让这个人的德性变差。
[13:25.90]正义是一种德性，
[13:27.80]正义作为一种德性，
[13:29.24]不该造成与德性相反的结果。
[13:31.76]就像我们说，
[13:32.78]冷不会让一个东西变热，
[13:34.89]热也不会让一个东西变冷。
[13:37.46]所以呢，
[13:37.96]这就推导出正义不会伤害任何人，
[13:40.94]不管这个人是朋友还是敌人。
[13:43.86]到这里呢？
[13:44.77]这个儿子被反驳的无言以对，
[13:46.93]他从父亲那里继承来的关于正义的通常观点都被证明是站不住脚的，
[13:52.48]至少是不充分的。
[13:54.34]但是，
[13:54.65]不管说正义是欠债还钱，
[13:56.63]还是说正义是帮朋友伤害敌人，
[13:59.00]其实都很有市场。
[14:00.77]这些简单的日常观点让人们觉得正义就是某种规则，
[14:04.94]按照规则做事并不困难。
[14:07.34]但是苏格拉底表明，
[14:09.41]这些看似有道理的观点其实远远没有达到正义的本质，
[14:13.61]只要稍加询问，
[14:14.93]就会让人们产生怀疑，
[14:16.61]甚至会让人们对日常的道德观产生动摇，
[14:20.21]有可能导致相对主义和虚无主义。
[14:23.82]苏格拉底的下一个对话者，
[14:25.83]就是把这种相对主义和虚无主义发展到了极致。
[14:31.02]接下来，
[14:31.90]苏格拉底要面对的第二个对手叫特拉叙马库斯。
[14:35.56]他是一个智者，
[14:36.54]一个号称懂得各种德性并且能够教授各种德性的职业教师。
[14:41.62]在苏格拉底和那对父子的讨论过程中，
[14:44.50]他就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14:46.27]好几次想要插话进来，
[14:48.15]但是被旁边的人按住了。
[14:50.14]当第一波讨论结束，
[14:51.76]这位智者像一头狮子一样扑向苏格拉底，
[14:54.70]插入了谈话。
[14:55.93]他先是大肆批评了一通苏格拉底惯用的装样子，
[14:59.74]指责苏格拉底总是给人家提问题，
[15:02.44]却从来不说出自己的答案，
[15:04.51]之后信心满满地给出了自己关于正义的定义。
[15:08.06]他认为，
[15:08.70]正义就是强者的利益，
[15:10.89]这是一种赤裸裸的现实主义理解，
[15:13.19]类似于我们说的强权即公理。
[15:15.87]相比之前那种对正义的日常理解，
[15:18.24]这种现实主义显然威胁更大，
[15:20.52]因为它相当于是在教育人们没有任何关于正义的客观标准。
[15:25.14]只要你力量够大，
[15:26.42]只要你能够有办法变成统治者发号施令，
[15:29.81]你说的一切就都可以用正义这个冠冕堂皇的名字包装起来。
[15:34.92]而弱者或者被统治者只能遵守强者颁布的正义。
[15:39.34]如果是这样，
[15:40.37]正义必然是对被统治者利益的伤害，
[15:43.10]做正义的事情是对自己有害的。
[15:46.18]对于这种观点，
[15:47.30]苏格拉底当然不能认同，
[15:48.89]他和这个狮子一样的智者展开了非常耐心的周旋和辩论，
[15:52.70]最终拖垮了这位智者，
[15:54.47]让他退出了讨论。
[15:56.82]我这里不能给你再现整个过程，
[15:59.11]只谈他们的辩论里面最重要的两点。
[16:01.42]第一点，
[16:02.11]苏格拉底强调，
[16:03.12]任何一种记忆，
[16:04.08]严格来说都不是为了运用记忆的这个人好，
[16:07.12]而是为了记忆作用的对象好。
[16:09.45]比如放牧的记忆，
[16:10.87]其实是为了牛羊这些***好，
[16:12.94]而不是为了牧人好。
[16:14.78]统治这种记忆，
[16:15.86]严格说来也不是为了统治者的利益，
[16:18.42]而是为了被统治者好。
[16:20.25]关于这一点，
[16:21.06]苏格拉底还给出了一个证据，
[16:23.04]真正的统治者其实是不愿意进行统治的，
[16:26.28]因为统治本身是件费力不讨好的事情。
[16:29.46]统治者愿意进行统治，
[16:31.21]或者是为了金钱，
[16:32.40]或者是为了荣誉，
[16:33.73]或者是因为某种惩罚。
[16:36.02]为了金钱和荣誉进行统治很容易理解，
[16:38.82]为了惩罚进行统治是什么意思呢？
[16:41.31]这个问题不仅我们不好理解，
[16:43.29]在场的那些人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16:46.62]经过苏格拉底的解释，
[16:48.09]大家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16:50.74]在苏格拉底看来，
[16:52.19]被不如自己的人统治，
[16:53.83]忍受糟糕的政治秩序，
[16:55.43]就是对那些不去统治的人的一种惩罚。
[16:58.40]当然，
[16:58.87]这里指的是本来可以成为很好的统治者的人啊。
[17:02.27]所以呢，
[17:02.96]统治是为了被统治者好，
[17:05.06]并不是为了统治者的利益。
[17:06.98]这么看来，
[17:07.73]说正义是强者的利益就不对了。
[17:10.84]苏格拉底反驳这个智者的另一个要点是要证明做正义的事情并不是伤害自己，
[17:16.58]而是对自己有好处的，
[17:18.53]正义的人比不义的人生活的更幸福。
[17:21.22]他给出了这样一个论证。
[17:23.24]一个事物的功能指的是只能由他完成或者最好由他完成的东西。
[17:28.41]比如刀的功能就是切东西，
[17:30.72]眼睛的功能就是看东西。
[17:32.88]一个事物要很好的行功能，
[17:35.10]就需要相应的德性，
[17:36.72]而与他相反的恶性会让他无法履行功能。
[17:40.32]比如锋利就是刀的德性，
[17:42.69]5.2的视力就是眼睛的德性，
[17:45.15]相反的性质就是刀或者眼睛的恶性，
[17:48.27]比如刀很钝，
[17:49.46]比如眼睛高度近视。
[17:51.28]同理，
[17:51.95]人也有功能，
[17:53.21]人的功能主要体现在灵魂的功能上。
[17:56.18]灵魂的功能包括关心事物、
[17:58.46]统治、
[17:59.06]思虑等等。
[18:00.08]但是灵魂最重要的是让人活着，
[18:02.69]所以灵魂需要德性履行这些功能，
[18:05.42]而恶性让灵魂无法履行这些功能。
[18:08.75]因为正义是灵魂的德性，
[18:10.82]不易是灵魂的恶性。
[18:12.65]因此，
[18:13.18]正义的人活得更好，
[18:14.65]更幸福，
[18:15.56]不义的人就活得很不幸。
[18:18.24]这样呢？
[18:19.00]苏格拉底就反驳了这个智者关于遵守正义就是伤害自己的观点。
[18:23.68]上面说到的这两个论证，
[18:25.36]一个表明正义并不是强者的利益，
[18:28.03]而是为了被统治者，
[18:29.61]也就是弱者好，
[18:31.15]另一个表明了正义并不是弱者不得不遵守的规则，
[18:34.93]伤害了自己的利益。
[18:36.62]恰恰相反，
[18:37.89]正义是对自己有好处的。
[18:40.17]我们在这里只是挑选了苏格拉底一系列反驳里面最有趣也最有力的两点做了一些解读。
[18:46.77]在理想国里面呢，
[18:48.09]苏格拉底娜真是费了九牛二虎的力气，
[18:50.91]甚至是借用了一些不那么公平的规则，
[18:53.51]才制服了特拉叙马库斯这头狮子，
[18:56.49]让他不再坚持那种极度现实主义的观点。
[19:00.10]但是，
[19:00.65]苏格拉底是不是真的从理论上驳倒了这种看法，
[19:04.16]连苏格拉底自己都不确定，
[19:06.08]因为他们到这里为止，
[19:07.81]其实还没有找到正义的本质是什么。
[19:11.90]在好容易制服了那个智者之后，
[19:14.30]苏格拉底本来以为可以松口气了，
[19:16.44]但是呢，
[19:17.07]柏拉图的两个哥哥格劳孔和阿德曼图斯又开始向苏格拉底发难。
[19:22.83]他们觉得特拉叙马库斯不应该那么早就放弃，
[19:26.70]想要用自己的方式让他的观点复活。
[19:29.46]他们同意前者的观点，
[19:31.29]也认为正义不是人们愿意主动接受的。
[19:34.23]但是他们不同意正义是强者的利益，
[19:37.14]而是认为正义是为了保护弱者而生的。
[19:40.35]在某种意义上，
[19:41.58]正义代表了弱者的利益，
[19:43.68]或者是强者与弱者之间的妥协。
[19:47.42]柏拉图的二哥格劳孔啊，
[19:49.56]提出了一种契约主义的正义理论，
[19:52.23]甚至可以说是现代契约论的最早萌芽。
[19:56.04]根据格劳孔的理论呢，
[19:57.81]对人来讲，
[19:58.54]最好的情况是可以恣意妄为，
[20:00.91]做了坏事或者不易的事情，
[20:02.77]还不用遭受惩罚。
[20:04.74]这可以说是最强者的境遇，
[20:07.15]最坏的情况是被别人伤害，
[20:09.10]遭受了不易，
[20:10.05]还只能忍气吞声，
[20:11.34]没有办法报复和伸冤，
[20:13.39]这可以说是最弱者的境遇。
[20:15.55]而在这两者中间的情况就是大家都遵守一套规则，
[20:19.75]都按照正义的规则行事，
[20:21.94]如果违反规则，
[20:23.07]就要遭到惩罚。
[20:24.55]为了避免最糟糕的情况，
[20:26.38]弱者就联合起来，
[20:27.67]和强者结成了契约，
[20:29.47]要求按照正义的规则办事，
[20:31.66]对强者施加某些约束，
[20:33.43]对弱者提供某些堡。
[20:35.47]在这两兄弟看来，
[20:36.85]这就是正义的起源。
[20:39.76]这个关于正义的契约理论说明人性本恶，
[20:43.67]每个人都有想要多吃多占，
[20:45.74]想要做坏事的欲望，
[20:47.14]只是因为不想受到惩罚，
[20:49.04]才按照正义的规则办事。
[20:51.26]格劳孔还讲了一个传说中的故事来加强这一点。
[20:55.42]很久以前，
[20:56.27]有一个牧羊人在放羊的时候天崩地裂，
[20:59.51]他下到大地的裂缝里，
[21:01.18]看到了一个戒指。
[21:02.36]随后他发现只要转动戒指，
[21:04.49]他就能隐身。
[21:05.60]于是，
[21:05.99]本来很老实的牧羊人用这个戒指的魔力为非作歹，
[21:10.15]勾引王后杀死国王，
[21:11.87]摇身一变成了统治者。
[21:14.30]在格劳孔看来，
[21:15.74]这个故事对于所有人都适用，
[21:17.85]不管什么人，
[21:18.74]不管他看起来多么善良，
[21:20.30]多么正义，
[21:21.09]只要他能够拥有这样一只隐身戒指，
[21:23.85]只要能够做了坏事不受惩罚，
[21:26.15]那么他一定会用的。
[21:28.20]俗话说打仗亲兄弟。
[21:30.43]柏拉图的大哥阿德曼图斯也在旁边帮忙，
[21:33.79]继续火上浇油。
[21:35.11]他说，
[21:35.83]从古到今，
[21:36.90]人们确实都在赞美正义，
[21:38.92]批评不义，
[21:39.88]但是所有人给出的理由都是功利的计算。
[21:43.15]不管是父亲教育孩子，
[21:44.86]还是老师教育学生，
[21:46.36]都是说正义对你有好处，
[21:48.13]可以得到神的嘉奖，
[21:49.48]可以拥有更多朋友，
[21:50.89]可以让你在生意上得到更多伙伴，
[21:53.47]而不义会给你带来各种来自神和人的惩罚。
[21:57.70]但是在他看来，
[21:58.97]要得到这些好处，
[22:00.29]避免这些惩罚，
[22:01.52]只要有正义的名声就够了，
[22:03.50]根本不需要费力去追求正义之实，
[22:06.62]做一个真正正义的人。
[22:09.14]如果苏格拉底想要赞美正义，
[22:11.31]想要证明正义确实在各个方面都好于不义，
[22:14.85]那就要把这些外在的奖励和惩罚都统统去掉，
[22:18.78]证明正义从本质上就是好的。
[22:21.24]即便正义的人被所有人冤枉，
[22:23.43]当做不义之人一生受尽侮辱，
[22:26.24]他也依然比那些拥有正义的名声、
[22:28.98]享受着这个名声给他们带来的各种好处的不义之人更加幸福。
[22:35.34]这就是理想国里面苏格拉底要面对的来自柏拉图的两个哥哥的终极挑战。
[22:41.23]如果想要证明正义是件好事，
[22:43.44]他就需要反驳这兄弟俩提出的人性本恶的基本预设，
[22:47.83]需要证明即便没有任何外在的奖赏和惩罚，
[22:51.58]正义依然比不义要好。
[22:54.76]听完这兄弟俩的长篇大论呢？
[22:56.80]苏格拉底不得不承认自己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巨大挑战。
[23:01.31]一方面，
[23:02.06]他不知道该怎么为正义辩护，
[23:04.28]因为他觉得自己能说的都已经在和特拉逊马库斯辩论的时候说了。
[23:09.68]但是这两兄弟却没有被说服，
[23:11.96]而且还拿出了更强大的论证来反驳自己。
[23:15.80]但另一方面，
[23:16.92]恰恰是因为这个挑战如此严肃，
[23:19.47]对正义的威胁如此巨大，
[23:21.27]他又觉得自己一定要说些什么，
[23:23.60]一定要更加努力的为正义进行辩护，
[23:26.57]否则就是不虔诚的。
[23:28.44]那么，
[23:28.86]苏格拉底如何为正义进行辩护呢？
[23:31.35]苏格拉底最终选择了一条曲线救国的道路，
[23:34.62]就是引入灵魂与城邦的类比，
[23:37.14]用城邦中的正义来说明灵魂中的正义。
[23:40.62]我们下期接着说。
[23:42.46]现在呢？
[23:43.24]让我们来总结一下。
[23:44.51]在今天的这期音频里，
[23:45.94]我们首先说到了理想国的写作背景，
[23:48.23]以及他和柏拉图政治实践的关系。
[23:51.52]希腊世界的政治动荡，
[23:53.03]以及苏格拉底被雅典同胞判处***，
[23:55.61]让柏拉图坚信，
[23:56.96]那个时候的现实政治无一例外都是糟糕透顶的。
[24:00.83]想要改变这种局面，
[24:02.45]只有让哲学与政治权力结合到一起。
[24:05.36]这个终极解决方案既是柏拉图在理想国里面详细展开讨论的，
[24:10.70]又是他三次前往叙拉古试图在现实中推进的。
[24:14.84]最终，
[24:15.54]虽然他的政治实践以失败告终，
[24:18.09]但他的政治理论却成了哲学史上的永恒经典。
[24:23.18]之后呢？
[24:23.90]我们解读了理想国开篇的戏剧性对话，
[24:26.94]看到了苏格拉底在探寻正义本质的过程中要面对的三重困难。
[24:31.83]他们分别是认为正义是欠债还钱的习俗观点，
[24:35.79]认为正义是强者的利益的现实主义观点，
[24:38.51]以及认为正义是强者和弱者的妥协的契约论观点。
[24:43.58]苏格拉底相对比较成功的反驳了前两种观点，
[24:46.80]但是承认这第三种观点非常难以反驳。
[24:50.07]那么如何反驳第三种观点，
[24:52.49]证明正义并不是在最好和最坏情况之间的折中，
[24:56.73]并不是一种为了奖赏的功利计算就成了理想国接下来的全部内容。
[25:02.94]好，
[25:03.58]今天的内容就讲到这里，
[25:05.07]为你准备的笔记本文字就在音频下方的文稿里。
[25:08.08]我们明天继续解读理想国，
[25:10.75]看苏格拉底如何应对关于正义的终极挑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