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00.00]90听音乐网 www.90T8.com [00:00.41]第十一章追击下集 [00:04.00]他边说边往里走 [00:05.76]高矮胖瘦 [00:06.88]年轻年老 [00:07.86]他尽量把每块屏幕前的脸都看青 [00:11.24]不知道最近又是什么游戏比较火爆 [00:13.94]全网吧的屏幕似乎被一台电脑统一控制了 [00:17.58]界面都停留在这款游戏上 [00:19.96]动感激烈的画面晃的小徐眼花 [00:22.78]让他产生了不好的回忆 [00:24.79]好的 好的 是的 [00:25.44]二零零二年 [00:26.58]台平有那么几天 [00:27.78]电视新闻滚动播放 [00:29.46]跟着网吧一样 [00:30.88]每块屏幕里都是他和三大队其他人被抓捕的画面 [00:35.00]毫无征兆的 [00:36.48]小徐的脚步猛然停止 [00:39.08]他狠狠一咬牙 [00:40.64]烟嘴竟然被他尝出了甜味 [00:43.16]烟头烧了很久 [00:44.72]烟灰直直落在衣服上 [00:46.66]他也顾不上了 [00:48.12]左侧四十五度 [00:49.74]三排机子以外最里面的角落里 [00:52.64]一个男人的上板张脸隐藏在这阳貌下 [00:56.15]无论屏幕怎么闪 [00:57.53]都照不全他的五官 [00:59.41]网吧里无比燥热 [01:01.43]男人们恨不得脱的只剩内衣 [01:04.11]那人却依然执着的不肯将帽子摘下 [01:07.71]那下巴的轮廓 [01:09.05]耳朵尖利的样子 [01:10.71]让小徐的呼吸都快停滞了 [01:13.43]他急走两步 [01:14.79]耳边的手机很务实 [01:16.67]他索性直接把手机揣进兜里 [01:19.49]等他再抬眼的功夫 [01:21.29]正好跟男人对视 [01:22.85]没了找人这个由头做掩护 [01:24.55]小老徐的眼神显得有些突兀 [01:27.48]那帽子男迅速收回了目光 [01:29.84]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继续敲击键盘 [01:34.08]可小徐分明看到他把椅子往后挪了挪 [01:37.78]身体呈虾一样的佝偻状 [01:40.12]那为了随时能够逃脱 [01:42.02]同时他把帽檐压得更低了 [01:45.10]这种程度他根本看不清屏幕 [01:48.32]小徐迅速在两排外找到一个空位坐下 [01:51.84]用看似自言自语但恰好对方又能听到的声音说 [01:56.66]这地方还挺火 [01:58.32]找机器找了半天 [02:00.22]小徐弯腰装作找主机开机键 [02:03.06]实际上把头钻到桌子下面 [02:05.93]透过一排桌蹬人腿 [02:08.57]继续看向帽子男的方向 [02:10.75]确认他的衣着特征 [02:12.85]一双旧胶皮鞋 [02:14.33]是防止工作时被电击的 [02:16.51]一条膝盖已经磨白的牛仔裤 [02:19.11]是经常爬上爬下装卸搬运空调外机所致 [02:23.33]特征越来越符合王二勇 [02:26.11]小徐正要探出头 [02:27.85]突然发现这帽子男的脚微微动了动 [02:31.01]两只脚的脚尖同时朝向自己 [02:33.82]对对对 [02:34.44]这是正常人很少注意到的微动作 [02:37.52]每当眼神看向别处时 [02:39.64]脚尖也会不由自主的指向那个方位 [02:42.88]小徐在观察帽子男的同时 [02:45.06]帽子男也在观察着他 [02:46.92]这下 [02:47.68]小徐坚定无比的掏出了电话 [02:50.44]刚给蔡斌发完短信 [02:52.30]他准备直起身 [02:53.66]突然发现桌椅之间空隙变大了 [02:56.50]再定睛一看 [02:57.98]刚刚的旧胶鞋和破牛仔裤已经不在视线范围内 [03:02.34]小徐猛的一抬头 [03:03.50]眼 [03:04.27]眼前哪还有帽子的影子 [03:06.55]他急得差点叫出来 [03:08.51]回过头 [03:09.51]正好看到对方低着头 [03:11.47]把手中的烟壳递给网吧老板 [03:14.01]帽子男递出一张二十元钞票 [03:16.75]网吧老板在小腰包里翻着零钱 [03:19.63]帽子男却摆摆手 [03:20.97]示意自己不要接着 [03:22.83]便缓缓走出了网吧大门 [03:24.63]没法等成兑他们了 [03:26.93]对对对对 [03:27.71]小徐心想 [03:28.77]他急匆匆追出去 [03:30.39]却被网吧老板横眉冷对地拦住 [03:33.21]他也甩出一张二十元 [03:35.13]不等老板说话 [03:36.43]也融入夜色 [03:37.89]看着帽子男是朝左边的方向走 [03:40.47]小徐找了半天 [03:41.97]黑暗中没看到一个人影 [03:43.79]他眼神往右侧一瞟 [03:45.51]正好看到帽子男的身影消失在街道尽头 [03:48.83]这人还有一定的反侦察异识 [03:51.55]小徐心里多了七八分确定 [03:54.33]这片城乡结合区急待拆迁 [03:56.99]路上没什么行人 [03:58.58]路灯也是有气无力的工作着 [04:01.28]昏暗的灯光下 [04:02.74]小徐很难隐藏自己 [04:04.96]只能采用竞走的姿势 [04:06.94]尽量快速无声的跟上帽子男的步伐 [04:10.52]心里急躁 [04:11.62]小徐越来越快 [04:12.98]脚下的动作控制不住变成了小跑 [04:15.80]刚拐过帽子男消失的街角 [04:17.98]小徐突然一个刹车定在原地 [04:20.72]帽子男就在几米外站着 [04:22.87]好的 好的 好的 [04:23.57]遮阳帽依然挡住他大半张脸 [04:26.63]小徐什么都没法确认 [04:28.63]帽子男一直把耳朵贴在墙上 [04:31.21]似乎在听来字网吧的脚步声 [04:34.07]小徐突然出现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04:37.15]他愣了零点几秒 [04:38.75]接着快步转身 [04:40.27]迈开大步奔跑起来 [04:42.31]没有任何继续隐藏的必要了 [04:44.47]小徐拿出了警校考核的速度 [04:46.53]对帽子男穷追不舍 [04:48.29]五米 四米 [04:50.80]三米 [04:51.82]小徐离帽子男越来越近 [04:54.04]再近一点 [04:54.94]他一伸手就能抓住对方的衣领把对方放倒 [04:58.72]可帽子男再次加了速 [05:00.54]两条腿奔跑的速率越来越快 [05:03.34]发白的牛仔裤甚至在他身下形成虚影 [05:06.74]小徐也加了速 [05:08.02]跑着跑着离他只有几尺之遥 [05:11.26]眼看着帽子男就要拐出这条胡同 [05:14.10]小徐已经准备好一个匪扑把帽子男按在身下 [05:18.20]他突然眼前一花 [05:19.54]身边一家超市的招牌不合时宜的亮起 [05:23.17]小徐腿上一软 [05:24.43]又被帽子男拉开几米 [05:26.11]帽子男却不再奔跑 [05:28.23]而是转身冲进这家刚刚亮灯的小超市 [05:31.33]超市门面不大 [05:32.83]一看就是私人开的 [05:34.97]门上还贴着打折减价一类的标语 [05:38.35]进门就是一个小吧台 [05:40.81]五六排货架寥寥分散在内部 [05:43.89]超市里只有一个年轻的女营业员 [05:46.71]她刚刚打开招牌的开关 [05:48.97]回到吧台的脚步走了一半 [05:51.28]超市门就被撞开 [05:53.02]帽子男用尽全力抓向女营业员 [05:56.04]把他扯出吧台护在胸前 [05:58.44]接着就从兜里掏出一把刀 [06:00.88]别在女营业员的脖子上 [06:03.00]女营业员尖叫一声 [06:04.98]但表情很冷静 [06:06.56]并未慌乱 [06:07.80]只是皱了皱眉 [06:09.06]那尖叫声不是怕的 [06:10.98]而是疼的 [06:12.40]帽子男必有前科 [06:14.36]这让他更像王二勇了 [06:17.08]他箍住女孩的动作非常熟练 [06:19.78]单手环绕 [06:21.22]用肘部扼住女孩的喉咙 [06:24.10]单腿把女孩一条腿别住 [06:26.62]这样女孩就没法随意动作 [06:29.48]同时 [06:30.46]他整个身子缩在女孩身后 [06:33.04]小徐看不到她任何的要害部位 [06:35.99]对对对 [06:36.63]他持刀的手很有准头 [06:38.87]力度是恰好划破女孩的皮肤 [06:42.15]但仅是皮外伤 [06:44.17]还能跟小徐周旋很久的程度 [06:47.15]你别过来 [06:48.37]帽子男奸笑着喊了一句 [06:50.47]显然也在崩溃的边缘 [06:52.55]刚刚女营业员挣扎了几下 [06:54.77]把他的遮阳帽拱掉了 [06:56.83]明亮的灯光下 [06:58.21]他的五官第一次明明白白显露在小徐眼前 [07:02.37]这是一个年轻人 [07:03.99]明显不是王二勇 [07:05.33]哭笑不得 [07:07.50]不是王二勇他跑什么 [07:09.70]后悔自己刚刚摸牌时明显放松了 [07:14.04]在心里预设了今天肯定也找不到王二勇的结果 [07:18.80]所以伪装不彻底不细心 [07:21.38]让这帽子男发现了自己 [07:23.18]对他产生了关注 [07:24.78]另外 [07:25.52]真应该听成对的 [07:26.78]做任何动作之前 [07:28.30]先确认对方到底是不是王二勇 [07:30.88]内疚抓错了人不说 [07:33.22]还导致无辜的女营业员受伤受牵连 [07:36.61]上述情绪只在电光石火之间产生 [07:39.87]完全没有耽误小徐的动作 [07:42.35]他气喘吁吁 [07:43.79]单手扶着货架 [07:45.33]平稳呼吸 [07:46.59]同时伸出手 [07:48.15]手臂顺着呼吸起伏 [07:50.43]随着呼吸平顺 [07:51.93]手臂起伏的幅度也越来越小 [07:54.83]这是他学过的谈判技巧 [07:57.25]面对穷凶极恶的罪犯 [07:59.33]双方都比较紧张 [08:01.07]通过平息自己的呼吸 [08:03.11]也能感染对方 [08:04.55]使其呼吸平稳 [08:05.77]从从而缓和整个局势 [08:08.42]小徐给了女营业员一个坚定的眼神 [08:11.58]接着对帽子男说 [08:13.36]你别 [08:14.52]别乱来 [08:15.72]不知道是因为对方失去了王二勇的滤镜 [08:18.82]还是因为他听到了小徐的话变得更加紧张 [08:22.68]小徐觉得帽子男变成了垂死挣扎的瓮中之鞭 [08:26.60]完全没了强悍罪犯的气息 [08:29.10]帽子男握刀的手一直在抖 [08:31.62]女营业员脖子上又添了几道浅浅的伤口 [08:35.22]他痴痛一声的对 [08:36.59]的意对 [08:37.73]这 [08:38.03]这一生像是碰到了帽子男脑中之弦 [08:41.11]他如惊弓之鸟 [08:42.55]猛的哆嗦了一下 [08:44.11]接着腿也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 [08:46.91]你把人放了 [08:48.23]我放你走 [08:49.59]小徐说的是真心话 [08:51.51]不过他不会再等帽子男做决策了 [08:54.31]他等得起 [08:55.35]受伤的女营业员也等不及 [08:57.47]三十秒之内 [08:58.73]他要想尽办法让女营业员脱身 [09:01.55]即使让自己陷入险境也在所不辞 [09:04.49]帽子男目光自恋 [09:06.94]豆大的汗珠不停砸在他的手背上 [09:09.92]他的声音已经完全扭曲变形了 [09:12.82]放屁 [09:13.58]我才不信你们这些警察的鬼话 [09:16.52]我不是警察 [09:18.00]我认错人了 [09:19.46]小徐苦口婆心的劝说着 [09:21.90]真的 [09:22.92]你把人放了 [09:24.22]我放你走 [09:25.32]再晚就来不及了 [09:26.80]他的话一直没停 [09:28.40]吸引着帽子男的注意力 [09:30.52]而目光却在超市内熏寻 [09:32.98]对对对对对 [09:33.63]帽子男身边有一排货架 [09:35.67]上面都是锅碗瓢盆之类的厨房用品 [09:38.31]小徐旁边也有一排货架 [09:40.35]没什么能当成趁手武器的商品 [09:42.73]卖剪刀的货架在最里面 [09:44.83]离两个人都很远 [09:46.45]兄弟 [09:47.11]你信我的 [09:48.05]我是去网吧找人的 [09:49.65]那人欠我钱 [09:50.93]我以为你是他 [09:52.19]我才追的 [09:53.49]小徐又重复了一遍 [09:55.59]我认错人了 [09:57.25]帽子男将信将疑 [09:58.83]但根本没放松对小徐的戒备 [10:01.94]颤抖似乎是一种病症在帽子男身上传染 [10:05.90]此刻他的嘴唇已经哆嗦到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 [10:10.79]突然 [10:11.41]他开始了动作 [10:12.77]刀尖微微离开女孩的脖子 [10:15.25]小徐刚松了口气 [10:16.91]帽子男却箍着女营业员快速向门口移动 [10:20.35]放过你可以 [10:21.47]待女营业员出去可不行 [10:23.47]小徐心想 [10:24.65]那样的话 [10:25.51]局势将完全没法控制 [10:27.37]小徐侧慢一步 [10:29.09]拦在帽子男的必经之路前 [10:31.25]帽子男已经彻底应急了 [10:33.31]他不再箍住女营业员 [10:35.19]而是持刀对着小徐湖乱挥砍起来 [10:38.37]接下来发生的一幕 [10:39.93]让小徐都张大了嘴嘴 [10:42.24]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女营业员刚刚解除束缚 [10:45.80]他并未迅速逃离 [10:47.56]反而看准机会 [10:49.18]等帽子男收刀准备再次挥砍的时候 [10:52.18]张开嘴 [10:53.16]准确的咬住了帽子男持刀的手 [10:55.96]这一口用了致死的力气 [10:58.52]帽子男惨叫一声脱了手 [11:01.08]正要挥出的刀子没了出速度 [11:03.50]成一条软弱的弧线奔向徐 [11:05.74]徐一条灵巧一躲 [11:07.78]再看帽子男 [11:09.20]女营业员是小徐的软肋 [11:11.43]刀子是帽子男的盔甲 [11:13.61]此刻二者都消失了 [11:16.15]就是现在 [11:17.53]小徐抓起旁边放在米缸表面的几颗硬糖 [11:21.21]用力甩向帽子男 [11:23.19]这几颗糖的行进路线非常精准 [11:25.53]直奔帽子男双目而去 [11:27.87]帽子男躲闪不及 [11:29.17]被打得连连后退 [11:30.69]几乎站立不稳 [11:32.31]女营业员也趁机彻底脱离了危险地带 [11:35.83]随后 [11:36.27]小徐向前冲了一步 [11:38.07]一晃 [11:38.61]刚刚帽子男身边的货架 [11:40.56]嗯 [11:40.93]锅碗瓢盆噼里啪啦应声而落 [11:43.51]把帽子男砸倒在地 [11:45.43]小徐直接扑上去 [11:47.05]一个帅气无比的警用动作 [11:49.19]把帽子男两只手限制在身后 [11:51.83]帽子男再无任何反抗能力 [11:54.61]骗子 [11:55.33]还说你不是警察 [11:57.33]帽子男发出了归案前最后一声呐喊 [12:00.69]曾经是 [12:02.09]跟在长沙的时候没什么两样 [12:04.85]小徐用鞋带捆住了帽子男的四肢 [12:07.93]抬头再找 [12:09.25]却不见那个女营业元 [12:11.80]小徐心里一惊 [12:13.38]赶紧起身出门去寻 [12:15.44]刚刚拉开超市大门 [12:17.32]就看到女孩捂着脖子从对面回来 [12:20.00]那里是一个马上就要关门的诊所 [12:22.92]他竟然自己去找人把伤口处理好了 [12:26.22]接下来的时间 [12:27.59]两个人一句话没说 [12:29.40]默默的捡起地上糖果等商品 [12:32.06]把超市恢复原样 [12:34.00]程斌三人和警察陆续赶到 [12:36.40]小徐一脸做错了事的表情 [12:38.88]程斌安慰了几句 [12:40.48]小声提醒众人接下来不要有什么抵触情绪 [12:44.59]果然 [12:45.31]等警察到的时候 [12:46.45]他们几个和帽子男一起被按入警车 [12:49.45]带到了派出所 [12:50.89]全国的派出所都能看到三大队办公室的影子 [12:54.69]一扇铁门隔绝了工作区和等候区 [12:57.89]即便已近深夜 [12:59.53]这里还是灯火通明 [13:01.41]电话声 [13:02.31]键盘敲击声 [13:03.71]哭闹声 [13:04.65]吵架声和警官的训斥声交错响起 [13:08.27]铁门打开 [13:09.43]派出所所长警服笔挺 [13:11.64]举着电话走出来 [13:13.08]后面跟着女营业员 [13:14.82]小徐 程斌 [13:16.34]廖建和蔡斌 [13:17.88]程斌示意小徐和女营业员坐在旁边的长椅上稍坐等候 [13:23.04]他便和另外两个人一起成三角形把派出所所长围在中间 [13:28.26]跟着所长接打电话的动作来回移动 [13:31.46]三个人脸上都是抱歉的笑容 [13:34.08]哎 哎 能听见 [13:35.78]能听见 [13:36.90]所长终于出声了 [13:38.88]程斌三人都眼前一亮 [13:40.58]哎 [13:41.73]是我是我 [13:42.69]对对 [13:43.05]我们派出所是德阳的杨局 [13:45.39]杨局您好您好 [13:47.47]好的好的 [13:48.55]杨局 没问题 [13:50.03]让他接电话 [13:51.21]好 [13:52.13]所长示意三个人可以散开了 [13:54.61]接着把电话递给了程斌 [13:57.54]廖建和蔡斌都没动 [13:59.26]目光盯着电话 [14:00.88]程斌清了清嗓子 [14:02.58]有些怯懦的说了一句 [14:04.60]喂 电话那头 [14:06.62]杨建涛的声音夹杂着心疼 [14:09.06]不解和恨铁不成钢 [14:10.88]情绪非常复杂 [14:12.60]程斌 [14:13.38]你们别再找了 [14:14.56]程斌 [14:14.94]我们早就全面排查过了 [14:16.66]他肯定不在那儿 [14:18.22]杨建涛后面似乎还说了几句什么 [14:21.34]程斌没再听 [14:22.74]而是把电话从耳边拿开 [14:24.92]对着收声部位说 [14:26.62]杨珏 [14:27.57]这次又给你添麻烦了 [14:29.57]我心里有数 [14:30.91]接着 [14:31.61]没等那边回答 [14:32.95]程兵就把手机递给了所长 [14:35.41]杨建涛又在电话里跟所长嘱咐了几句什么 [14:39.35]所长的目光就在三个人身上来回流转 [14:42.77]表情阴晴不定 [14:44.43]一会儿似笑非笑 [14:45.95]一会儿非常严肃 [14:47.73]等把电话揣进兜里 [14:49.57]所长终于换上笑脸 [14:51.43]他把三个人聚在一起 [14:53.27]挨个肩膀拍了拍 [14:55.05]还真是老战友 [14:56.41]笔录记完就可以走了 [14:58.60]三个点头哈腰 [15:00.00]不断重复着谢谢 [15:02.90]这一下搞得所长也有些不好意思 [15:05.80]他看了一眼小徐 [15:07.32]说 [15:08.18]是我应该谢谢你们 [15:09.92]虽然不是你们要找的人 [15:11.72]但也是个通缉犯 [15:13.32]劫车团伙的头 [15:14.98]小徐没感受到所长投来的目光 [15:17.80]他的注意力此刻全在身边的女营业员身上 [15:21.80]看不出你胆子还挺大 [15:24.80]女营业员显得有些惊魂未定 [15:27.33]嗯 [15:27.75]他双手交错放置 [15:29.45]压在膝盖下面 [15:30.89]双腿无意识的抖动着 [15:33.01]身子也跟着晃来晃去 [15:35.17]小徐又叫了一声 [15:36.81]他才从自我意识中挣脱出来 [15:39.33]表情很天真 [15:40.89]仰着脖子似乎在问 [15:43.21]你刚刚说什么 [15:44.57]我说 [15:45.89]小徐重复了一遍 [15:47.83]看不出来 [15:49.23]你胆子还挺大 [15:50.99]女孩嫣然一笑 [15:52.49]漂亮极了 [15:53.87]随着笑容露出的虎牙更显可爱万分 [15:57.64]当时我也不知道怎么想的 [15:59.74]就脑子一热 [16:01.32]女孩似乎有点不好意思 [16:03.46]她指了指自己的虎牙 [16:05.60]我妈说 [16:06.36]我这虎牙就是用来咬人的 [16:09.02]小徐也笑了出来 [16:10.86]之后除了决定要跟程斌一起来找王二勇那天 [16:15.04]他很少笑的这么无忧无虑 [16:17.48]眼见着程兵三个人走过来 [16:19.62]小徐起身再次抱歉的叫了一声 [16:23.12]成队 [16:24.32]另外两个人也看向程斌三个人 [16:27.51]那目光里露出同样的疑问 [16:30.03]接下来怎么办 [16:31.41]一旁的女营业员有点不知所措 [16:34.07]只好跟着站起身 [16:35.61]她很迷茫 [16:36.89]这一晚上 [16:37.73]如梦似幻 [16:39.11]成兵浅浅的说了三个字 [16:41.41]去沈阳 [16:42.69]三大队四个人脚步铿锵的丈量着中国大地 [16:46.73]随着维度和精度的增长 [16:48.83]时针和分针似乎也加快了进程 [16:52.64]当程兵穿着厚重加绒的劳保鞋踩进脚踝后的血面 [16:57.58]时间已经来到了二零一一年二月二日 [17:00.92]雷锋帽两个耳垂被程兵死命往下拽了拽 [17:05.04]在下巴处吸了一个紧扣 [17:07.65]口鼻喷出的哈气就打在这扣上 [17:10.59]很快就把布料变得湿润又冻成冰坨 [17:14.27]寒冷的和皮肤融为一体 [17:16.81]耳垂拽下 [17:18.07]帽子压得很低 [17:19.65]成冰只能低头看路 [17:21.61]他一步三出 [17:22.45]溜走在一条清冷的老街上 [17:25.07]刚出门时帽子没戴好 [17:27.19]眉毛结霜 [17:28.57]此刻在帽子里已经五化了 [17:30.93]弄得成冰整个脑门都汗沉沉的 [17:34.01]这极寒和极闷的交错 [17:36.05]让成冰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17:38.82]他缩缩脖子 [17:40.04]把整个身子都埋进军大衣当中 [17:43.00]双手一揣 [17:44.18]加快了行进的脚步 [17:46.20]夜空中时不时亮起如彗星般划过的暗光 [17:50.42]程兵总觉得东北的一切都比南方暗淡一些 [17:54.54]就连这射出的魔术弹也一样 [17:57.31]嗯 [17:57.77]炸开的火花点亮了张灯结彩的青年大街 [18:01.47]点亮了奥体中心新五里河体育场 [18:04.75]点亮了沉默不语的北陵公园和沈阳故宫 [18:08.45]也同样点亮了成冰深处的老街和他眼前的一切 [18:12.99]身后响起不太友好的鸣笛声 [18:15.87]那声音如自行车铃 [18:17.69]却夹杂着电器的嘈杂 [18:20.54]程兵没回头 [18:21.82]侧身靠墙等在路边 [18:24.52]一辆挂着小发动机的倒骑驴扑噗喷着尾气 [18:28.10]带着不纯的柴油位经过程兵身边 [18:30.98]宽度刚刚好能通过 [18:33.84]车上只有一个人 [18:35.30]车斗空空如也 [18:37.26]这个日子 [18:38.18]不知道他自己要去哪儿 [18:39.74]或者要回哪儿 [18:40.98]最好是回哪儿 [18:42.90]程兵心想 [18:44.34]路过程兵之后 [18:45.74]车上那人回过身 [18:47.00]点了点头 [18:48.06]又按了一下铃 [18:49.36]似乎在对程兵道谢 [18:51.40]程兵也点了点头 [18:53.00]接着朝目的地走去 [18:54.94]到骑驴在前面的路口就消失了 [18:57.84]拐进一个大门 [18:59.46]程兵路过的时候 [19:01.44]偏头看了看 [19:02.96]恰好又有烟火点亮 [19:05.18]隐约能看见生锈的铁栏杆和破败不堪的红色五角星 [19:10.42]白色牌子上的黑字已经斑驳不堪 [19:14.29]无法辨认 [19:15.61]只能隐约露出二长两个字 [19:18.73]烟火明灭 [19:20.25]厂里空旷的地界生出无数巨大的触角 [19:24.15]变成阴影 [19:25.47]沿着寡净洁白的雪面朝成冰蔓延 [19:29.11]似要抓住成冰的脚踝 [19:31.19]那是场子角落里堆放着的无数机器的投影 [19:35.51]这些曾经轰鸣呼啸的巨兽 [19:38.15]陷入了一场无法呼醒的冬眠 [19:41.65]那道骑驴停在一侧 [19:43.71]依偎在这些巨兽的怀里 [19:46.07]接着传达室的灯亮了 [19:49.41]整个厂区只有这一抹灯光 [19:52.19]映出身后如山一般的巨大轮廓 [19:55.35]孤独的守护着一个萧瑟远去的时代 [19:58.63]成兵看得出神 [20:00.17]脚下迈步了也不自知 [20:02.13]被办了一个猎怯 [20:04.34]刚开始他还以为自己被什么织出来的空调外机底座铁杆或水管绊到 [20:11.00]这条街上的铁疙瘩都被包上了一层厚厚的海绵 [20:15.12]磕一下没什么感觉 [20:17.56]程兵迈过去就要走 [20:19.50]那底座铁杆或水管竟然动了一下 [20:23.08]程兵心里一惊 [20:24.58]慌忙蹲在一旁 [20:26.20]手从袖子里拿出来 [20:27.90]隔着手套开始刨 [20:30.18]血窝里逐渐显出一个人形 [20:32.82]成兵一边加速一边呼唤着让对方动一动 [20:37.13]终于 [20:37.79]对方的全身露出来 [20:39.55]程兵用了全力 [20:41.09]才把对方的上半身靠在墙上 [20:43.93]是一个跟成兵年龄差不多大的醉汉 [20:47.21]血已经完全把他胡子拉碴的下巴糊住了 [20:50.95]程兵摸他裸露出的皮肤却烫手 [20:54.67]程兵询问是否需要送他回家 [20:57.59]他摆摆手 [20:58.79]手从血磕里摸了半天 [21:00.83]竟然掏出来半瓶没喝完的白酒 [21:04.11]他灌了一大口 [21:05.37]酒气扑鼻而来 [21:07.76]程兵又想翻他的兜 [21:09.86]看看有没有身份证手机一类能证明个人信息的物件 [21:14.70]又被对方制止 [21:16.46]程兵站起身 [21:17.90]声音显得有些冷漠 [21:19.94]你这样就见不到明年的太阳了 [21:22.72]会跟其他冻死在外面的九蒙子一起上新闻 [21:26.34]上不了 [21:27.16]每天都有好几个 [21:28.70]见怪不怪了 [21:30.22]醉汉好像突然清醒了 [21:32.52]说了一句逻辑完整的话 [21:34.52]他微微睁开眼去着打量程兵 [21:37.63]似乎在辨认对方是谁 [21:39.83]还没到明年呢 [21:41.31]见不到就见不到吧 [21:43.09]那也没招 [21:44.05]都是命 [21:45.21]程兵虽不再和他交流 [21:47.29]直接报了警 [21:48.75]等警灯在街口闪烁 [21:50.59]他才继续迈步向前 [21:52.71]这样一个醉汉 [21:53.93]究竟经历了怎样的前半生 [21:56.73]程兵这么想着 [21:58.03]思绪又有些游离 [21:59.89]走了几百米 [22:01.13]只觉得肩膀被人往后一顶 [22:03.57]刚想回头道歉 [22:05.13]对方的骂声就响起了 [22:06.81]程彭冰梅说话 [22:08.68]冷着脸看刚刚和自己错过身却不小心肩膀相撞的男人 [22:14.08]他的穿着和自己无二 [22:16.24]或者说 [22:17.04]这个温度下的沈阳男人 [22:18.84]没有穿另一类衣服的选择空间 [22:21.64]而贴在男人身上的女人就有所不同 [22:24.76]一条长款羽绒服遮住细脚伶仃的双腿 [22:28.50]肉色打底裤让他显得就像光腿在街上走 [22:32.27]对对 [22:32.99]她花枝招展的甩了一下头发 [22:35.53]推了推男人 [22:36.63]示意对方不要惹事 [22:38.61]那男人没好气的说了一句 [22:40.97]过年好啊 [22:42.39]程斌淡淡回了一句 [22:44.51]新年好 [22:45.79]两个男人相安无事 [22:47.57]继续走自己的路 [22:49.41]走了几步 [22:50.57]程兵回头看看 [22:52.23]那女人几乎缠在男人身上 [22:54.63]两个人交错着钻进楼道 [22:57.09]楼上一扇窗亮着粉灯 [22:59.53]有点迟了 [23:00.67]对对对 [23:01.38]程兵也迈开大步 [23:03.14]老街一头那小亮点终于缓缓变成了一个凋敝的餐馆招牌 [23:08.62]店面很小 [23:09.80]门可罗雀 [23:11.12]但春联 [23:12.00]福字和灯笼都是崭新的大红色 [23:15.14]成兵钻进门 [23:16.56]一股熟悉的气息瞬间把它包裹 [23:19.76]灯光昏黄而温暖 [23:21.88]灯视播放的背景音让人感觉安心 [23:25.26]成队 [23:26.38]三大队的声音陆续响起 [23:28.90]好像少了一个人 [23:30.59]嗯 [23:31.21]程斌没在意 [23:32.53]在门口的垫子上跺掉脚底的雪 [23:35.29]餐馆老板走过来拉了一把 [23:37.69]嗨呀 [23:38.43]不用管了 [23:39.47]店里本来也不干净 [23:40.97]赶紧做 [23:41.95]等你半天了 [23:43.31]程兵只好跟着老板进门 [23:45.53]黑色血水跟着程斌一直蔓延到座位上 [23:49.13]桌上摆着热气腾腾的杀猪菜和精品小炒 [23:52.79]盘和盆都特别大 [23:54.76]对对对 [23:55.50]其他三人都已落座 [23:57.44]穿着同款高领毛衣 [23:59.48]一看就是一起买的 [24:01.46]程兵依次脱下手套 [24:03.60]雷锋帽和军大衣 [24:05.46]搭在远处的空座上 [24:07.32]见程兵准备酒绪 [24:09.36]廖建拧开一瓶本地高度散白酒 [24:12.76]把杯子聚在一起倒满又分开 [24:15.64]还没开吃 [24:17.10]四个人先一人灌了一大口 [24:19.48]每个人都笑着 [24:20.84]但程兵能看出来 [24:22.44]那是强装出的喜庆和热闹 [24:25.33]配上电视里春晚主持人发出喜气洋洋的声音 [24:29.17]餐桌的气氛显得扭曲且怪异 [24:32.09]饺子来喽 [24:33.38]老板呼喊着 [24:34.53]把饺子放在桌上 [24:36.05]接着就拉开一把椅子入席 [24:38.35]他安静的选择了一个角落 [24:40.89]除了一句哥几个 [24:42.75]趁热快吃 [24:44.29]便没再继续讲话 [24:46.35]程兵跟他碰了一下杯子 [24:48.53]谢谢你啊 [24:49.71]大年三十还开门营业 [24:51.69]不容易 [24:52.71]嗨 [24:53.57]老板摆摆手 [24:54.59]示意你这都是举手之劳 [24:57.12]怎么过都是过 [24:58.50]要不也就我一人 [25:00.04]你们喝着 [25:01.00]我再去看看菜 [25:02.46]不管怎么劝 [25:03.64]老板还是离席了 [25:05.12]只吃了两口饺子 [25:06.84]似乎就是要给三大队留下独处的空间 [25:10.08]成兵再次把每个人的酒杯倒满 [25:13.14]别都苦着脸了 [25:14.82]大年三十 [25:15.88]辞旧迎新 [25:17.02]走一个 [25:18.04]几个人轻轻碰了碰杯 [25:19.86]没人站起来 [25:20.90]手腕都耷拉着 [25:22.52]杯子碰撞的声音有气无力 [25:26.23]小徐被拉到了 [25:27.55]终于开始动筷子 [25:29.11]夹了一大口酸菜放进嘴里 [25:32.17]这个最开始连香菜都不吃的人 [25:34.77]跟着成兵东奔西跑 [25:37.15]现在已经完全变成了百家味 [25:39.87]王二勇这王八蛋 [25:41.63]就像跟我们兜圈子一样 [25:43.81]找了这么久 [25:45.07]居然又要绕回广东 [25:46.85]大过年 [25:47.47]说点高兴的 [25:48.69]蔡斌拿筷子敲了小徐的筷子一下 [25:52.41]他小口吃着菜 [25:53.83]饺子刚咬了两口就放在碗里 [25:56.63]酒下的也比其他人慢 [25:58.67]似乎还没有从胃痛的折磨中脱身 [26:01.65]老廖 [26:02.35]讲个段子 [26:03.57]廖建还是没说声 [26:05.27]从程兵身边拿起白酒 [26:07.23]从程己倒了一杯料后 [26:09.09]一口干掉 [26:10.29]程兵这才回想起来 [26:12.23]刚刚在门口确实只听到了两声成对 [26:16.17]廖建一直没说话 [26:18.07]似乎为了证明自己不是哑巴 [26:20.57]廖建终于开口 [26:22.52]浓稠的白酒粘连了口腔 [26:24.76]他的声音极小 [26:26.28]我斥巨资给你们每人买了份人身意外险 [26:29.84]希望用不上 [26:31.30]廖建翻出包 [26:32.62]把三张保单拍在桌子上 [26:34.90]细心的避开了有汤水的区域 [26:37.30]防止弄脏 [26:38.70]其他三人有点不明所以 [26:40.82]直到廖建说出了下一句话 [26:43.20]这保险真他妈贵 [26:45.02]比中华还贵 [26:46.70]小徐眼睁睁看着碑漆爬上成冰的眉头 [26:50.14]他不忍再看 [26:51.64]只能进继续道 [26:53.09]继续喝 [26:54.29]你这老抠 [26:55.77]蔡斌深深吸了口气 [26:57.75]用胳膊肘堆了怼廖建 [26:59.95]说吧 [27:00.69]什么情况 [27:01.75]哥几个 [27:02.57]我找不动了 [27:03.99]廖建一句一顿 [27:05.37]张嘴变成了一件艰难无比的事 [27:08.23]只有把全身的力量集中到面部肌肉 [27:11.43]才能勉强说下去 [27:13.21]小波想报个业 [27:14.45]大 [27:14.95]我要回去照顾他 [27:16.53]跟之前马振坤的离开相比 [27:19.01]这次其他三人反应都没那么大 [27:22.26]程兵甚至加了口菜放进嘴里 [27:24.88]边咂嘴边点头 [27:26.50]不知道是认可饭菜的香味 [27:28.72]还是对廖建的说法表示理解 [27:31.50]我觉得自己不能太自私 [27:33.70]我这辈子没前途了 [27:35.38]他也许还有 [27:36.74]说到一半 [27:37.78]廖建就想拿旁边的酒瓶 [27:40.02]但他竭力控制自己 [27:41.82]不想让任何额外动作打断自己把话说完 [27:45.74]老马走时后 [27:46.74]我还骂他半途而废 [27:48.46]现在我也要半途而废了 [27:50.60]我对不起你们 [27:52.29]终于说完了 [27:54.17]廖建常长呼出一口浊气 [27:56.69]终于听完了 [27:58.78]程斌 [27:59.38]蔡斌和小徐也各自长叹一声 [28:02.26]不知道怎么接话 [28:03.92]廖建拿起酒瓶 [28:05.44]咣咣咣给自己倒酒 [28:07.38]倒了一杯 [28:08.40]洒了半杯 [28:09.48]他仰博把杯子一甩 [28:11.46]又有半杯混着泪揉进他的衣领里 [28:14.79]嗯嗯 [28:16.14]程斌轻咳一声 [28:17.76]筷子在菜里面翻动 [28:19.48]却没有夹起口口 [28:21.40]只有盯着电视里的春晚 [28:23.12]才能把话说出来 [28:24.62]老廖 [28:25.34]料应该的 [28:26.98]你说的 [28:27.46]咱们们可能都太自私了 [28:29.95]刘叔和慧慧这时候也应该在家看春晚吧 [28:33.31]不知道他们今年的春联是怎么贴的 [28:35.85]想到这儿 [28:36.75]成冰颇有种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枝感 [28:42.57]心里五味杂陈 [28:44.25]说不上是难过还是欣慰 [28:46.59]接下来是一场没有声音的饭局 [28:49.61]四个人的筷子一次放下 [28:51.81]手里的酒杯却一直举着 [28:54.07]他们就这么喝着 [28:55.53]沉默着 [28:56.35]直到窗外噼里啪啦和东咚咚的声音震得窗户直响 [29:01.08]程兵望去 [29:02.42]目光顺着一条火线直接向上 [29:05.32]五颜六色炸开的烟花映在程斌眼里 [29:08.64]仿佛星光 [29:10.10]四个人互相对视 [29:11.68]程兵笑了 [29:12.94]泪水顺着脸颊流进他杯里 [29:15.52]他一口干掉这苦涩 [29:18.06]接着大喊了一声 [29:19.74]怎么动了 [29:20.92]另外三个人迅速动作 [29:23.02]都没穿外套 [29:24.34]仿佛回到了三大队最意气风发的年代 [29:28.32]他们挤着追着冲出饭店 [29:30.68]站在烟花之下 [29:31.84]张开双臂 [29:32.86]似要将自己完全燃烧 [29:35.30]第一个喊出来的是喝的最多的廖健 [29:39.13]啊 啊 [29:40.43]蔡斌和小徐紧接着跟上 [29:42.55]也都大声喊出来 [29:44.27]那喊声听似没有节奏 [29:46.29]没有意义 [29:47.37]但却喊出了他们心中百转千回的思绪 [29:51.09]随着新年的钟声敲响 [29:53.05]一个崭新的龙年到来了 [29:55.95]新年好 [29:57.17]家家户户都把电视机声调到最大 [30:00.54]随着主持人的报幕 [30:02.10]整个奉天城的烟花在这一刻默契的点燃 [30:05.78]哥几个 [30:06.66]新年好 [30:07.78]成兵把三大队其他人挨个拽过来 [30:10.88]狠狠搂在怀里 [30:12.64]那互相问好的声音 [30:14.26]最终变成了呜咽 [30:16.20]接着演化成放声大哭 [30:18.38]他们都哭得不能自已 [30:20.30]哭声和烟花一样此起彼伏 [30:23.40]闹了累了 [30:24.66]他们都靠在饭店外的墙上 [30:27.04]烟花声间隙 [30:28.60]冷空气裹挟着店信号 [30:31.05]把难忘今宵的歌声送到每个人耳边 [30:34.61]难忘今宵 [30:35.83]难忘今宵 [30:37.21]无论天涯或海角 [30:39.63]蔡斌愣愣的望着夜空 [30:41.87]很久都不动一下 [30:43.65]小徐靠在蔡斌身边 [30:45.67]泪痕已经变成了脸上的冰坨 [30:48.45]神州万里同怀抱 [30:50.33]共祝愿 [30:51.25]祖国好 [30:52.21]祖国好 [30:53.43]多余的酒精化作泪水 [30:55.61]泪刚无法开口的话语变成哭声 [30:58.93]廖健卧在成冰怀里 [31:00.88]痛哭流涕 [31:02.26]告别今宵 [31:03.40]告别今宵 [31:04.70]无论心友与故交 [31:06.64]太平是一座不起眼的居民楼内 [31:09.54]马振坤从电视机旁边离开 [31:12.04]站在房间北向的窗边 [31:14.12]他的目光没有停留在太平的烟火之上 [31:17.24]而是飘向更北的北方 [31:20.18]李春秀也走过来 [31:21.70]靠在马振坤怀里 [31:23.34]马振坤轻轻搂住妻子的肩膀 [31:26.74]李春秀刚要说什么 [31:28.48]马振坤就摇摇头 [31:30.40]明年春来再相邀 [31:32.22]青山在 [31:33.22]人未老 [31:34.12]人未老 [31:35.26]被烟火点亮的天空中 [31:37.40]两道相隔千里的目光在星河下香蕉 [31:41.77]成冰的目光也没有停留在台平 [31:44.59]而是飘向更南方的茂名 [31:47.19]他的目光比之前人生中任何一刻都要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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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00.00]90听音乐网 www.90T8.com[00:00.41]第十一章追击下集
[00:04.00]他边说边往里走
[00:05.76]高矮胖瘦
[00:06.88]年轻年老
[00:07.86]他尽量把每块屏幕前的脸都看青
[00:11.24]不知道最近又是什么游戏比较火爆
[00:13.94]全网吧的屏幕似乎被一台电脑统一控制了
[00:17.58]界面都停留在这款游戏上
[00:19.96]动感激烈的画面晃的小徐眼花
[00:22.78]让他产生了不好的回忆
[00:24.79]好的 好的 是的
[00:25.44]二零零二年
[00:26.58]台平有那么几天
[00:27.78]电视新闻滚动播放
[00:29.46]跟着网吧一样
[00:30.88]每块屏幕里都是他和三大队其他人被抓捕的画面
[00:35.00]毫无征兆的
[00:36.48]小徐的脚步猛然停止
[00:39.08]他狠狠一咬牙
[00:40.64]烟嘴竟然被他尝出了甜味
[00:43.16]烟头烧了很久
[00:44.72]烟灰直直落在衣服上
[00:46.66]他也顾不上了
[00:48.12]左侧四十五度
[00:49.74]三排机子以外最里面的角落里
[00:52.64]一个男人的上板张脸隐藏在这阳貌下
[00:56.15]无论屏幕怎么闪
[00:57.53]都照不全他的五官
[00:59.41]网吧里无比燥热
[01:01.43]男人们恨不得脱的只剩内衣
[01:04.11]那人却依然执着的不肯将帽子摘下
[01:07.71]那下巴的轮廓
[01:09.05]耳朵尖利的样子
[01:10.71]让小徐的呼吸都快停滞了
[01:13.43]他急走两步
[01:14.79]耳边的手机很务实
[01:16.67]他索性直接把手机揣进兜里
[01:19.49]等他再抬眼的功夫
[01:21.29]正好跟男人对视
[01:22.85]没了找人这个由头做掩护
[01:24.55]小老徐的眼神显得有些突兀
[01:27.48]那帽子男迅速收回了目光
[01:29.84]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继续敲击键盘
[01:34.08]可小徐分明看到他把椅子往后挪了挪
[01:37.78]身体呈虾一样的佝偻状
[01:40.12]那为了随时能够逃脱
[01:42.02]同时他把帽檐压得更低了
[01:45.10]这种程度他根本看不清屏幕
[01:48.32]小徐迅速在两排外找到一个空位坐下
[01:51.84]用看似自言自语但恰好对方又能听到的声音说
[01:56.66]这地方还挺火
[01:58.32]找机器找了半天
[02:00.22]小徐弯腰装作找主机开机键
[02:03.06]实际上把头钻到桌子下面
[02:05.93]透过一排桌蹬人腿
[02:08.57]继续看向帽子男的方向
[02:10.75]确认他的衣着特征
[02:12.85]一双旧胶皮鞋
[02:14.33]是防止工作时被电击的
[02:16.51]一条膝盖已经磨白的牛仔裤
[02:19.11]是经常爬上爬下装卸搬运空调外机所致
[02:23.33]特征越来越符合王二勇
[02:26.11]小徐正要探出头
[02:27.85]突然发现这帽子男的脚微微动了动
[02:31.01]两只脚的脚尖同时朝向自己
[02:33.82]对对对
[02:34.44]这是正常人很少注意到的微动作
[02:37.52]每当眼神看向别处时
[02:39.64]脚尖也会不由自主的指向那个方位
[02:42.88]小徐在观察帽子男的同时
[02:45.06]帽子男也在观察着他
[02:46.92]这下
[02:47.68]小徐坚定无比的掏出了电话
[02:50.44]刚给蔡斌发完短信
[02:52.30]他准备直起身
[02:53.66]突然发现桌椅之间空隙变大了
[02:56.50]再定睛一看
[02:57.98]刚刚的旧胶鞋和破牛仔裤已经不在视线范围内
[03:02.34]小徐猛的一抬头
[03:03.50]眼
[03:04.27]眼前哪还有帽子的影子
[03:06.55]他急得差点叫出来
[03:08.51]回过头
[03:09.51]正好看到对方低着头
[03:11.47]把手中的烟壳递给网吧老板
[03:14.01]帽子男递出一张二十元钞票
[03:16.75]网吧老板在小腰包里翻着零钱
[03:19.63]帽子男却摆摆手
[03:20.97]示意自己不要接着
[03:22.83]便缓缓走出了网吧大门
[03:24.63]没法等成兑他们了
[03:26.93]对对对对
[03:27.71]小徐心想
[03:28.77]他急匆匆追出去
[03:30.39]却被网吧老板横眉冷对地拦住
[03:33.21]他也甩出一张二十元
[03:35.13]不等老板说话
[03:36.43]也融入夜色
[03:37.89]看着帽子男是朝左边的方向走
[03:40.47]小徐找了半天
[03:41.97]黑暗中没看到一个人影
[03:43.79]他眼神往右侧一瞟
[03:45.51]正好看到帽子男的身影消失在街道尽头
[03:48.83]这人还有一定的反侦察异识
[03:51.55]小徐心里多了七八分确定
[03:54.33]这片城乡结合区急待拆迁
[03:56.99]路上没什么行人
[03:58.58]路灯也是有气无力的工作着
[04:01.28]昏暗的灯光下
[04:02.74]小徐很难隐藏自己
[04:04.96]只能采用竞走的姿势
[04:06.94]尽量快速无声的跟上帽子男的步伐
[04:10.52]心里急躁
[04:11.62]小徐越来越快
[04:12.98]脚下的动作控制不住变成了小跑
[04:15.80]刚拐过帽子男消失的街角
[04:17.98]小徐突然一个刹车定在原地
[04:20.72]帽子男就在几米外站着
[04:22.87]好的 好的 好的
[04:23.57]遮阳帽依然挡住他大半张脸
[04:26.63]小徐什么都没法确认
[04:28.63]帽子男一直把耳朵贴在墙上
[04:31.21]似乎在听来字网吧的脚步声
[04:34.07]小徐突然出现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04:37.15]他愣了零点几秒
[04:38.75]接着快步转身
[04:40.27]迈开大步奔跑起来
[04:42.31]没有任何继续隐藏的必要了
[04:44.47]小徐拿出了警校考核的速度
[04:46.53]对帽子男穷追不舍
[04:48.29]五米 四米
[04:50.80]三米
[04:51.82]小徐离帽子男越来越近
[04:54.04]再近一点
[04:54.94]他一伸手就能抓住对方的衣领把对方放倒
[04:58.72]可帽子男再次加了速
[05:00.54]两条腿奔跑的速率越来越快
[05:03.34]发白的牛仔裤甚至在他身下形成虚影
[05:06.74]小徐也加了速
[05:08.02]跑着跑着离他只有几尺之遥
[05:11.26]眼看着帽子男就要拐出这条胡同
[05:14.10]小徐已经准备好一个匪扑把帽子男按在身下
[05:18.20]他突然眼前一花
[05:19.54]身边一家超市的招牌不合时宜的亮起
[05:23.17]小徐腿上一软
[05:24.43]又被帽子男拉开几米
[05:26.11]帽子男却不再奔跑
[05:28.23]而是转身冲进这家刚刚亮灯的小超市
[05:31.33]超市门面不大
[05:32.83]一看就是私人开的
[05:34.97]门上还贴着打折减价一类的标语
[05:38.35]进门就是一个小吧台
[05:40.81]五六排货架寥寥分散在内部
[05:43.89]超市里只有一个年轻的女营业员
[05:46.71]她刚刚打开招牌的开关
[05:48.97]回到吧台的脚步走了一半
[05:51.28]超市门就被撞开
[05:53.02]帽子男用尽全力抓向女营业员
[05:56.04]把他扯出吧台护在胸前
[05:58.44]接着就从兜里掏出一把刀
[06:00.88]别在女营业员的脖子上
[06:03.00]女营业员尖叫一声
[06:04.98]但表情很冷静
[06:06.56]并未慌乱
[06:07.80]只是皱了皱眉
[06:09.06]那尖叫声不是怕的
[06:10.98]而是疼的
[06:12.40]帽子男必有前科
[06:14.36]这让他更像王二勇了
[06:17.08]他箍住女孩的动作非常熟练
[06:19.78]单手环绕
[06:21.22]用肘部扼住女孩的喉咙
[06:24.10]单腿把女孩一条腿别住
[06:26.62]这样女孩就没法随意动作
[06:29.48]同时
[06:30.46]他整个身子缩在女孩身后
[06:33.04]小徐看不到她任何的要害部位
[06:35.99]对对对
[06:36.63]他持刀的手很有准头
[06:38.87]力度是恰好划破女孩的皮肤
[06:42.15]但仅是皮外伤
[06:44.17]还能跟小徐周旋很久的程度
[06:47.15]你别过来
[06:48.37]帽子男奸笑着喊了一句
[06:50.47]显然也在崩溃的边缘
[06:52.55]刚刚女营业员挣扎了几下
[06:54.77]把他的遮阳帽拱掉了
[06:56.83]明亮的灯光下
[06:58.21]他的五官第一次明明白白显露在小徐眼前
[07:02.37]这是一个年轻人
[07:03.99]明显不是王二勇
[07:05.33]哭笑不得
[07:07.50]不是王二勇他跑什么
[07:09.70]后悔自己刚刚摸牌时明显放松了
[07:14.04]在心里预设了今天肯定也找不到王二勇的结果
[07:18.80]所以伪装不彻底不细心
[07:21.38]让这帽子男发现了自己
[07:23.18]对他产生了关注
[07:24.78]另外
[07:25.52]真应该听成对的
[07:26.78]做任何动作之前
[07:28.30]先确认对方到底是不是王二勇
[07:30.88]内疚抓错了人不说
[07:33.22]还导致无辜的女营业员受伤受牵连
[07:36.61]上述情绪只在电光石火之间产生
[07:39.87]完全没有耽误小徐的动作
[07:42.35]他气喘吁吁
[07:43.79]单手扶着货架
[07:45.33]平稳呼吸
[07:46.59]同时伸出手
[07:48.15]手臂顺着呼吸起伏
[07:50.43]随着呼吸平顺
[07:51.93]手臂起伏的幅度也越来越小
[07:54.83]这是他学过的谈判技巧
[07:57.25]面对穷凶极恶的罪犯
[07:59.33]双方都比较紧张
[08:01.07]通过平息自己的呼吸
[08:03.11]也能感染对方
[08:04.55]使其呼吸平稳
[08:05.77]从从而缓和整个局势
[08:08.42]小徐给了女营业员一个坚定的眼神
[08:11.58]接着对帽子男说
[08:13.36]你别
[08:14.52]别乱来
[08:15.72]不知道是因为对方失去了王二勇的滤镜
[08:18.82]还是因为他听到了小徐的话变得更加紧张
[08:22.68]小徐觉得帽子男变成了垂死挣扎的瓮中之鞭
[08:26.60]完全没了强悍罪犯的气息
[08:29.10]帽子男握刀的手一直在抖
[08:31.62]女营业员脖子上又添了几道浅浅的伤口
[08:35.22]他痴痛一声的对
[08:36.59]的意对
[08:37.73]这
[08:38.03]这一生像是碰到了帽子男脑中之弦
[08:41.11]他如惊弓之鸟
[08:42.55]猛的哆嗦了一下
[08:44.11]接着腿也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
[08:46.91]你把人放了
[08:48.23]我放你走
[08:49.59]小徐说的是真心话
[08:51.51]不过他不会再等帽子男做决策了
[08:54.31]他等得起
[08:55.35]受伤的女营业员也等不及
[08:57.47]三十秒之内
[08:58.73]他要想尽办法让女营业员脱身
[09:01.55]即使让自己陷入险境也在所不辞
[09:04.49]帽子男目光自恋
[09:06.94]豆大的汗珠不停砸在他的手背上
[09:09.92]他的声音已经完全扭曲变形了
[09:12.82]放屁
[09:13.58]我才不信你们这些警察的鬼话
[09:16.52]我不是警察
[09:18.00]我认错人了
[09:19.46]小徐苦口婆心的劝说着
[09:21.90]真的
[09:22.92]你把人放了
[09:24.22]我放你走
[09:25.32]再晚就来不及了
[09:26.80]他的话一直没停
[09:28.40]吸引着帽子男的注意力
[09:30.52]而目光却在超市内熏寻
[09:32.98]对对对对对
[09:33.63]帽子男身边有一排货架
[09:35.67]上面都是锅碗瓢盆之类的厨房用品
[09:38.31]小徐旁边也有一排货架
[09:40.35]没什么能当成趁手武器的商品
[09:42.73]卖剪刀的货架在最里面
[09:44.83]离两个人都很远
[09:46.45]兄弟
[09:47.11]你信我的
[09:48.05]我是去网吧找人的
[09:49.65]那人欠我钱
[09:50.93]我以为你是他
[09:52.19]我才追的
[09:53.49]小徐又重复了一遍
[09:55.59]我认错人了
[09:57.25]帽子男将信将疑
[09:58.83]但根本没放松对小徐的戒备
[10:01.94]颤抖似乎是一种病症在帽子男身上传染
[10:05.90]此刻他的嘴唇已经哆嗦到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
[10:10.79]突然
[10:11.41]他开始了动作
[10:12.77]刀尖微微离开女孩的脖子
[10:15.25]小徐刚松了口气
[10:16.91]帽子男却箍着女营业员快速向门口移动
[10:20.35]放过你可以
[10:21.47]待女营业员出去可不行
[10:23.47]小徐心想
[10:24.65]那样的话
[10:25.51]局势将完全没法控制
[10:27.37]小徐侧慢一步
[10:29.09]拦在帽子男的必经之路前
[10:31.25]帽子男已经彻底应急了
[10:33.31]他不再箍住女营业员
[10:35.19]而是持刀对着小徐湖乱挥砍起来
[10:38.37]接下来发生的一幕
[10:39.93]让小徐都张大了嘴嘴
[10:42.24]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女营业员刚刚解除束缚
[10:45.80]他并未迅速逃离
[10:47.56]反而看准机会
[10:49.18]等帽子男收刀准备再次挥砍的时候
[10:52.18]张开嘴
[10:53.16]准确的咬住了帽子男持刀的手
[10:55.96]这一口用了致死的力气
[10:58.52]帽子男惨叫一声脱了手
[11:01.08]正要挥出的刀子没了出速度
[11:03.50]成一条软弱的弧线奔向徐
[11:05.74]徐一条灵巧一躲
[11:07.78]再看帽子男
[11:09.20]女营业员是小徐的软肋
[11:11.43]刀子是帽子男的盔甲
[11:13.61]此刻二者都消失了
[11:16.15]就是现在
[11:17.53]小徐抓起旁边放在米缸表面的几颗硬糖
[11:21.21]用力甩向帽子男
[11:23.19]这几颗糖的行进路线非常精准
[11:25.53]直奔帽子男双目而去
[11:27.87]帽子男躲闪不及
[11:29.17]被打得连连后退
[11:30.69]几乎站立不稳
[11:32.31]女营业员也趁机彻底脱离了危险地带
[11:35.83]随后
[11:36.27]小徐向前冲了一步
[11:38.07]一晃
[11:38.61]刚刚帽子男身边的货架
[11:40.56]嗯
[11:40.93]锅碗瓢盆噼里啪啦应声而落
[11:43.51]把帽子男砸倒在地
[11:45.43]小徐直接扑上去
[11:47.05]一个帅气无比的警用动作
[11:49.19]把帽子男两只手限制在身后
[11:51.83]帽子男再无任何反抗能力
[11:54.61]骗子
[11:55.33]还说你不是警察
[11:57.33]帽子男发出了归案前最后一声呐喊
[12:00.69]曾经是
[12:02.09]跟在长沙的时候没什么两样
[12:04.85]小徐用鞋带捆住了帽子男的四肢
[12:07.93]抬头再找
[12:09.25]却不见那个女营业元
[12:11.80]小徐心里一惊
[12:13.38]赶紧起身出门去寻
[12:15.44]刚刚拉开超市大门
[12:17.32]就看到女孩捂着脖子从对面回来
[12:20.00]那里是一个马上就要关门的诊所
[12:22.92]他竟然自己去找人把伤口处理好了
[12:26.22]接下来的时间
[12:27.59]两个人一句话没说
[12:29.40]默默的捡起地上糖果等商品
[12:32.06]把超市恢复原样
[12:34.00]程斌三人和警察陆续赶到
[12:36.40]小徐一脸做错了事的表情
[12:38.88]程斌安慰了几句
[12:40.48]小声提醒众人接下来不要有什么抵触情绪
[12:44.59]果然
[12:45.31]等警察到的时候
[12:46.45]他们几个和帽子男一起被按入警车
[12:49.45]带到了派出所
[12:50.89]全国的派出所都能看到三大队办公室的影子
[12:54.69]一扇铁门隔绝了工作区和等候区
[12:57.89]即便已近深夜
[12:59.53]这里还是灯火通明
[13:01.41]电话声
[13:02.31]键盘敲击声
[13:03.71]哭闹声
[13:04.65]吵架声和警官的训斥声交错响起
[13:08.27]铁门打开
[13:09.43]派出所所长警服笔挺
[13:11.64]举着电话走出来
[13:13.08]后面跟着女营业员
[13:14.82]小徐 程斌
[13:16.34]廖建和蔡斌
[13:17.88]程斌示意小徐和女营业员坐在旁边的长椅上稍坐等候
[13:23.04]他便和另外两个人一起成三角形把派出所所长围在中间
[13:28.26]跟着所长接打电话的动作来回移动
[13:31.46]三个人脸上都是抱歉的笑容
[13:34.08]哎 哎 能听见
[13:35.78]能听见
[13:36.90]所长终于出声了
[13:38.88]程斌三人都眼前一亮
[13:40.58]哎
[13:41.73]是我是我
[13:42.69]对对
[13:43.05]我们派出所是德阳的杨局
[13:45.39]杨局您好您好
[13:47.47]好的好的
[13:48.55]杨局 没问题
[13:50.03]让他接电话
[13:51.21]好
[13:52.13]所长示意三个人可以散开了
[13:54.61]接着把电话递给了程斌
[13:57.54]廖建和蔡斌都没动
[13:59.26]目光盯着电话
[14:00.88]程斌清了清嗓子
[14:02.58]有些怯懦的说了一句
[14:04.60]喂 电话那头
[14:06.62]杨建涛的声音夹杂着心疼
[14:09.06]不解和恨铁不成钢
[14:10.88]情绪非常复杂
[14:12.60]程斌
[14:13.38]你们别再找了
[14:14.56]程斌
[14:14.94]我们早就全面排查过了
[14:16.66]他肯定不在那儿
[14:18.22]杨建涛后面似乎还说了几句什么
[14:21.34]程斌没再听
[14:22.74]而是把电话从耳边拿开
[14:24.92]对着收声部位说
[14:26.62]杨珏
[14:27.57]这次又给你添麻烦了
[14:29.57]我心里有数
[14:30.91]接着
[14:31.61]没等那边回答
[14:32.95]程兵就把手机递给了所长
[14:35.41]杨建涛又在电话里跟所长嘱咐了几句什么
[14:39.35]所长的目光就在三个人身上来回流转
[14:42.77]表情阴晴不定
[14:44.43]一会儿似笑非笑
[14:45.95]一会儿非常严肃
[14:47.73]等把电话揣进兜里
[14:49.57]所长终于换上笑脸
[14:51.43]他把三个人聚在一起
[14:53.27]挨个肩膀拍了拍
[14:55.05]还真是老战友
[14:56.41]笔录记完就可以走了
[14:58.60]三个点头哈腰
[15:00.00]不断重复着谢谢
[15:02.90]这一下搞得所长也有些不好意思
[15:05.80]他看了一眼小徐
[15:07.32]说
[15:08.18]是我应该谢谢你们
[15:09.92]虽然不是你们要找的人
[15:11.72]但也是个通缉犯
[15:13.32]劫车团伙的头
[15:14.98]小徐没感受到所长投来的目光
[15:17.80]他的注意力此刻全在身边的女营业员身上
[15:21.80]看不出你胆子还挺大
[15:24.80]女营业员显得有些惊魂未定
[15:27.33]嗯
[15:27.75]他双手交错放置
[15:29.45]压在膝盖下面
[15:30.89]双腿无意识的抖动着
[15:33.01]身子也跟着晃来晃去
[15:35.17]小徐又叫了一声
[15:36.81]他才从自我意识中挣脱出来
[15:39.33]表情很天真
[15:40.89]仰着脖子似乎在问
[15:43.21]你刚刚说什么
[15:44.57]我说
[15:45.89]小徐重复了一遍
[15:47.83]看不出来
[15:49.23]你胆子还挺大
[15:50.99]女孩嫣然一笑
[15:52.49]漂亮极了
[15:53.87]随着笑容露出的虎牙更显可爱万分
[15:57.64]当时我也不知道怎么想的
[15:59.74]就脑子一热
[16:01.32]女孩似乎有点不好意思
[16:03.46]她指了指自己的虎牙
[16:05.60]我妈说
[16:06.36]我这虎牙就是用来咬人的
[16:09.02]小徐也笑了出来
[16:10.86]之后除了决定要跟程斌一起来找王二勇那天
[16:15.04]他很少笑的这么无忧无虑
[16:17.48]眼见着程兵三个人走过来
[16:19.62]小徐起身再次抱歉的叫了一声
[16:23.12]成队
[16:24.32]另外两个人也看向程斌三个人
[16:27.51]那目光里露出同样的疑问
[16:30.03]接下来怎么办
[16:31.41]一旁的女营业员有点不知所措
[16:34.07]只好跟着站起身
[16:35.61]她很迷茫
[16:36.89]这一晚上
[16:37.73]如梦似幻
[16:39.11]成兵浅浅的说了三个字
[16:41.41]去沈阳
[16:42.69]三大队四个人脚步铿锵的丈量着中国大地
[16:46.73]随着维度和精度的增长
[16:48.83]时针和分针似乎也加快了进程
[16:52.64]当程兵穿着厚重加绒的劳保鞋踩进脚踝后的血面
[16:57.58]时间已经来到了二零一一年二月二日
[17:00.92]雷锋帽两个耳垂被程兵死命往下拽了拽
[17:05.04]在下巴处吸了一个紧扣
[17:07.65]口鼻喷出的哈气就打在这扣上
[17:10.59]很快就把布料变得湿润又冻成冰坨
[17:14.27]寒冷的和皮肤融为一体
[17:16.81]耳垂拽下
[17:18.07]帽子压得很低
[17:19.65]成冰只能低头看路
[17:21.61]他一步三出
[17:22.45]溜走在一条清冷的老街上
[17:25.07]刚出门时帽子没戴好
[17:27.19]眉毛结霜
[17:28.57]此刻在帽子里已经五化了
[17:30.93]弄得成冰整个脑门都汗沉沉的
[17:34.01]这极寒和极闷的交错
[17:36.05]让成冰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17:38.82]他缩缩脖子
[17:40.04]把整个身子都埋进军大衣当中
[17:43.00]双手一揣
[17:44.18]加快了行进的脚步
[17:46.20]夜空中时不时亮起如彗星般划过的暗光
[17:50.42]程兵总觉得东北的一切都比南方暗淡一些
[17:54.54]就连这射出的魔术弹也一样
[17:57.31]嗯
[17:57.77]炸开的火花点亮了张灯结彩的青年大街
[18:01.47]点亮了奥体中心新五里河体育场
[18:04.75]点亮了沉默不语的北陵公园和沈阳故宫
[18:08.45]也同样点亮了成冰深处的老街和他眼前的一切
[18:12.99]身后响起不太友好的鸣笛声
[18:15.87]那声音如自行车铃
[18:17.69]却夹杂着电器的嘈杂
[18:20.54]程兵没回头
[18:21.82]侧身靠墙等在路边
[18:24.52]一辆挂着小发动机的倒骑驴扑噗喷着尾气
[18:28.10]带着不纯的柴油位经过程兵身边
[18:30.98]宽度刚刚好能通过
[18:33.84]车上只有一个人
[18:35.30]车斗空空如也
[18:37.26]这个日子
[18:38.18]不知道他自己要去哪儿
[18:39.74]或者要回哪儿
[18:40.98]最好是回哪儿
[18:42.90]程兵心想
[18:44.34]路过程兵之后
[18:45.74]车上那人回过身
[18:47.00]点了点头
[18:48.06]又按了一下铃
[18:49.36]似乎在对程兵道谢
[18:51.40]程兵也点了点头
[18:53.00]接着朝目的地走去
[18:54.94]到骑驴在前面的路口就消失了
[18:57.84]拐进一个大门
[18:59.46]程兵路过的时候
[19:01.44]偏头看了看
[19:02.96]恰好又有烟火点亮
[19:05.18]隐约能看见生锈的铁栏杆和破败不堪的红色五角星
[19:10.42]白色牌子上的黑字已经斑驳不堪
[19:14.29]无法辨认
[19:15.61]只能隐约露出二长两个字
[19:18.73]烟火明灭
[19:20.25]厂里空旷的地界生出无数巨大的触角
[19:24.15]变成阴影
[19:25.47]沿着寡净洁白的雪面朝成冰蔓延
[19:29.11]似要抓住成冰的脚踝
[19:31.19]那是场子角落里堆放着的无数机器的投影
[19:35.51]这些曾经轰鸣呼啸的巨兽
[19:38.15]陷入了一场无法呼醒的冬眠
[19:41.65]那道骑驴停在一侧
[19:43.71]依偎在这些巨兽的怀里
[19:46.07]接着传达室的灯亮了
[19:49.41]整个厂区只有这一抹灯光
[19:52.19]映出身后如山一般的巨大轮廓
[19:55.35]孤独的守护着一个萧瑟远去的时代
[19:58.63]成兵看得出神
[20:00.17]脚下迈步了也不自知
[20:02.13]被办了一个猎怯
[20:04.34]刚开始他还以为自己被什么织出来的空调外机底座铁杆或水管绊到
[20:11.00]这条街上的铁疙瘩都被包上了一层厚厚的海绵
[20:15.12]磕一下没什么感觉
[20:17.56]程兵迈过去就要走
[20:19.50]那底座铁杆或水管竟然动了一下
[20:23.08]程兵心里一惊
[20:24.58]慌忙蹲在一旁
[20:26.20]手从袖子里拿出来
[20:27.90]隔着手套开始刨
[20:30.18]血窝里逐渐显出一个人形
[20:32.82]成兵一边加速一边呼唤着让对方动一动
[20:37.13]终于
[20:37.79]对方的全身露出来
[20:39.55]程兵用了全力
[20:41.09]才把对方的上半身靠在墙上
[20:43.93]是一个跟成兵年龄差不多大的醉汉
[20:47.21]血已经完全把他胡子拉碴的下巴糊住了
[20:50.95]程兵摸他裸露出的皮肤却烫手
[20:54.67]程兵询问是否需要送他回家
[20:57.59]他摆摆手
[20:58.79]手从血磕里摸了半天
[21:00.83]竟然掏出来半瓶没喝完的白酒
[21:04.11]他灌了一大口
[21:05.37]酒气扑鼻而来
[21:07.76]程兵又想翻他的兜
[21:09.86]看看有没有身份证手机一类能证明个人信息的物件
[21:14.70]又被对方制止
[21:16.46]程兵站起身
[21:17.90]声音显得有些冷漠
[21:19.94]你这样就见不到明年的太阳了
[21:22.72]会跟其他冻死在外面的九蒙子一起上新闻
[21:26.34]上不了
[21:27.16]每天都有好几个
[21:28.70]见怪不怪了
[21:30.22]醉汉好像突然清醒了
[21:32.52]说了一句逻辑完整的话
[21:34.52]他微微睁开眼去着打量程兵
[21:37.63]似乎在辨认对方是谁
[21:39.83]还没到明年呢
[21:41.31]见不到就见不到吧
[21:43.09]那也没招
[21:44.05]都是命
[21:45.21]程兵虽不再和他交流
[21:47.29]直接报了警
[21:48.75]等警灯在街口闪烁
[21:50.59]他才继续迈步向前
[21:52.71]这样一个醉汉
[21:53.93]究竟经历了怎样的前半生
[21:56.73]程兵这么想着
[21:58.03]思绪又有些游离
[21:59.89]走了几百米
[22:01.13]只觉得肩膀被人往后一顶
[22:03.57]刚想回头道歉
[22:05.13]对方的骂声就响起了
[22:06.81]程彭冰梅说话
[22:08.68]冷着脸看刚刚和自己错过身却不小心肩膀相撞的男人
[22:14.08]他的穿着和自己无二
[22:16.24]或者说
[22:17.04]这个温度下的沈阳男人
[22:18.84]没有穿另一类衣服的选择空间
[22:21.64]而贴在男人身上的女人就有所不同
[22:24.76]一条长款羽绒服遮住细脚伶仃的双腿
[22:28.50]肉色打底裤让他显得就像光腿在街上走
[22:32.27]对对
[22:32.99]她花枝招展的甩了一下头发
[22:35.53]推了推男人
[22:36.63]示意对方不要惹事
[22:38.61]那男人没好气的说了一句
[22:40.97]过年好啊
[22:42.39]程斌淡淡回了一句
[22:44.51]新年好
[22:45.79]两个男人相安无事
[22:47.57]继续走自己的路
[22:49.41]走了几步
[22:50.57]程兵回头看看
[22:52.23]那女人几乎缠在男人身上
[22:54.63]两个人交错着钻进楼道
[22:57.09]楼上一扇窗亮着粉灯
[22:59.53]有点迟了
[23:00.67]对对对
[23:01.38]程兵也迈开大步
[23:03.14]老街一头那小亮点终于缓缓变成了一个凋敝的餐馆招牌
[23:08.62]店面很小
[23:09.80]门可罗雀
[23:11.12]但春联
[23:12.00]福字和灯笼都是崭新的大红色
[23:15.14]成兵钻进门
[23:16.56]一股熟悉的气息瞬间把它包裹
[23:19.76]灯光昏黄而温暖
[23:21.88]灯视播放的背景音让人感觉安心
[23:25.26]成队
[23:26.38]三大队的声音陆续响起
[23:28.90]好像少了一个人
[23:30.59]嗯
[23:31.21]程斌没在意
[23:32.53]在门口的垫子上跺掉脚底的雪
[23:35.29]餐馆老板走过来拉了一把
[23:37.69]嗨呀
[23:38.43]不用管了
[23:39.47]店里本来也不干净
[23:40.97]赶紧做
[23:41.95]等你半天了
[23:43.31]程兵只好跟着老板进门
[23:45.53]黑色血水跟着程斌一直蔓延到座位上
[23:49.13]桌上摆着热气腾腾的杀猪菜和精品小炒
[23:52.79]盘和盆都特别大
[23:54.76]对对对
[23:55.50]其他三人都已落座
[23:57.44]穿着同款高领毛衣
[23:59.48]一看就是一起买的
[24:01.46]程兵依次脱下手套
[24:03.60]雷锋帽和军大衣
[24:05.46]搭在远处的空座上
[24:07.32]见程兵准备酒绪
[24:09.36]廖建拧开一瓶本地高度散白酒
[24:12.76]把杯子聚在一起倒满又分开
[24:15.64]还没开吃
[24:17.10]四个人先一人灌了一大口
[24:19.48]每个人都笑着
[24:20.84]但程兵能看出来
[24:22.44]那是强装出的喜庆和热闹
[24:25.33]配上电视里春晚主持人发出喜气洋洋的声音
[24:29.17]餐桌的气氛显得扭曲且怪异
[24:32.09]饺子来喽
[24:33.38]老板呼喊着
[24:34.53]把饺子放在桌上
[24:36.05]接着就拉开一把椅子入席
[24:38.35]他安静的选择了一个角落
[24:40.89]除了一句哥几个
[24:42.75]趁热快吃
[24:44.29]便没再继续讲话
[24:46.35]程兵跟他碰了一下杯子
[24:48.53]谢谢你啊
[24:49.71]大年三十还开门营业
[24:51.69]不容易
[24:52.71]嗨
[24:53.57]老板摆摆手
[24:54.59]示意你这都是举手之劳
[24:57.12]怎么过都是过
[24:58.50]要不也就我一人
[25:00.04]你们喝着
[25:01.00]我再去看看菜
[25:02.46]不管怎么劝
[25:03.64]老板还是离席了
[25:05.12]只吃了两口饺子
[25:06.84]似乎就是要给三大队留下独处的空间
[25:10.08]成兵再次把每个人的酒杯倒满
[25:13.14]别都苦着脸了
[25:14.82]大年三十
[25:15.88]辞旧迎新
[25:17.02]走一个
[25:18.04]几个人轻轻碰了碰杯
[25:19.86]没人站起来
[25:20.90]手腕都耷拉着
[25:22.52]杯子碰撞的声音有气无力
[25:26.23]小徐被拉到了
[25:27.55]终于开始动筷子
[25:29.11]夹了一大口酸菜放进嘴里
[25:32.17]这个最开始连香菜都不吃的人
[25:34.77]跟着成兵东奔西跑
[25:37.15]现在已经完全变成了百家味
[25:39.87]王二勇这王八蛋
[25:41.63]就像跟我们兜圈子一样
[25:43.81]找了这么久
[25:45.07]居然又要绕回广东
[25:46.85]大过年
[25:47.47]说点高兴的
[25:48.69]蔡斌拿筷子敲了小徐的筷子一下
[25:52.41]他小口吃着菜
[25:53.83]饺子刚咬了两口就放在碗里
[25:56.63]酒下的也比其他人慢
[25:58.67]似乎还没有从胃痛的折磨中脱身
[26:01.65]老廖
[26:02.35]讲个段子
[26:03.57]廖建还是没说声
[26:05.27]从程兵身边拿起白酒
[26:07.23]从程己倒了一杯料后
[26:09.09]一口干掉
[26:10.29]程兵这才回想起来
[26:12.23]刚刚在门口确实只听到了两声成对
[26:16.17]廖建一直没说话
[26:18.07]似乎为了证明自己不是哑巴
[26:20.57]廖建终于开口
[26:22.52]浓稠的白酒粘连了口腔
[26:24.76]他的声音极小
[26:26.28]我斥巨资给你们每人买了份人身意外险
[26:29.84]希望用不上
[26:31.30]廖建翻出包
[26:32.62]把三张保单拍在桌子上
[26:34.90]细心的避开了有汤水的区域
[26:37.30]防止弄脏
[26:38.70]其他三人有点不明所以
[26:40.82]直到廖建说出了下一句话
[26:43.20]这保险真他妈贵
[26:45.02]比中华还贵
[26:46.70]小徐眼睁睁看着碑漆爬上成冰的眉头
[26:50.14]他不忍再看
[26:51.64]只能进继续道
[26:53.09]继续喝
[26:54.29]你这老抠
[26:55.77]蔡斌深深吸了口气
[26:57.75]用胳膊肘堆了怼廖建
[26:59.95]说吧
[27:00.69]什么情况
[27:01.75]哥几个
[27:02.57]我找不动了
[27:03.99]廖建一句一顿
[27:05.37]张嘴变成了一件艰难无比的事
[27:08.23]只有把全身的力量集中到面部肌肉
[27:11.43]才能勉强说下去
[27:13.21]小波想报个业
[27:14.45]大
[27:14.95]我要回去照顾他
[27:16.53]跟之前马振坤的离开相比
[27:19.01]这次其他三人反应都没那么大
[27:22.26]程兵甚至加了口菜放进嘴里
[27:24.88]边咂嘴边点头
[27:26.50]不知道是认可饭菜的香味
[27:28.72]还是对廖建的说法表示理解
[27:31.50]我觉得自己不能太自私
[27:33.70]我这辈子没前途了
[27:35.38]他也许还有
[27:36.74]说到一半
[27:37.78]廖建就想拿旁边的酒瓶
[27:40.02]但他竭力控制自己
[27:41.82]不想让任何额外动作打断自己把话说完
[27:45.74]老马走时后
[27:46.74]我还骂他半途而废
[27:48.46]现在我也要半途而废了
[27:50.60]我对不起你们
[27:52.29]终于说完了
[27:54.17]廖建常长呼出一口浊气
[27:56.69]终于听完了
[27:58.78]程斌
[27:59.38]蔡斌和小徐也各自长叹一声
[28:02.26]不知道怎么接话
[28:03.92]廖建拿起酒瓶
[28:05.44]咣咣咣给自己倒酒
[28:07.38]倒了一杯
[28:08.40]洒了半杯
[28:09.48]他仰博把杯子一甩
[28:11.46]又有半杯混着泪揉进他的衣领里
[28:14.79]嗯嗯
[28:16.14]程斌轻咳一声
[28:17.76]筷子在菜里面翻动
[28:19.48]却没有夹起口口
[28:21.40]只有盯着电视里的春晚
[28:23.12]才能把话说出来
[28:24.62]老廖
[28:25.34]料应该的
[28:26.98]你说的
[28:27.46]咱们们可能都太自私了
[28:29.95]刘叔和慧慧这时候也应该在家看春晚吧
[28:33.31]不知道他们今年的春联是怎么贴的
[28:35.85]想到这儿
[28:36.75]成冰颇有种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枝感
[28:42.57]心里五味杂陈
[28:44.25]说不上是难过还是欣慰
[28:46.59]接下来是一场没有声音的饭局
[28:49.61]四个人的筷子一次放下
[28:51.81]手里的酒杯却一直举着
[28:54.07]他们就这么喝着
[28:55.53]沉默着
[28:56.35]直到窗外噼里啪啦和东咚咚的声音震得窗户直响
[29:01.08]程兵望去
[29:02.42]目光顺着一条火线直接向上
[29:05.32]五颜六色炸开的烟花映在程斌眼里
[29:08.64]仿佛星光
[29:10.10]四个人互相对视
[29:11.68]程兵笑了
[29:12.94]泪水顺着脸颊流进他杯里
[29:15.52]他一口干掉这苦涩
[29:18.06]接着大喊了一声
[29:19.74]怎么动了
[29:20.92]另外三个人迅速动作
[29:23.02]都没穿外套
[29:24.34]仿佛回到了三大队最意气风发的年代
[29:28.32]他们挤着追着冲出饭店
[29:30.68]站在烟花之下
[29:31.84]张开双臂
[29:32.86]似要将自己完全燃烧
[29:35.30]第一个喊出来的是喝的最多的廖健
[29:39.13]啊 啊
[29:40.43]蔡斌和小徐紧接着跟上
[29:42.55]也都大声喊出来
[29:44.27]那喊声听似没有节奏
[29:46.29]没有意义
[29:47.37]但却喊出了他们心中百转千回的思绪
[29:51.09]随着新年的钟声敲响
[29:53.05]一个崭新的龙年到来了
[29:55.95]新年好
[29:57.17]家家户户都把电视机声调到最大
[30:00.54]随着主持人的报幕
[30:02.10]整个奉天城的烟花在这一刻默契的点燃
[30:05.78]哥几个
[30:06.66]新年好
[30:07.78]成兵把三大队其他人挨个拽过来
[30:10.88]狠狠搂在怀里
[30:12.64]那互相问好的声音
[30:14.26]最终变成了呜咽
[30:16.20]接着演化成放声大哭
[30:18.38]他们都哭得不能自已
[30:20.30]哭声和烟花一样此起彼伏
[30:23.40]闹了累了
[30:24.66]他们都靠在饭店外的墙上
[30:27.04]烟花声间隙
[30:28.60]冷空气裹挟着店信号
[30:31.05]把难忘今宵的歌声送到每个人耳边
[30:34.61]难忘今宵
[30:35.83]难忘今宵
[30:37.21]无论天涯或海角
[30:39.63]蔡斌愣愣的望着夜空
[30:41.87]很久都不动一下
[30:43.65]小徐靠在蔡斌身边
[30:45.67]泪痕已经变成了脸上的冰坨
[30:48.45]神州万里同怀抱
[30:50.33]共祝愿
[30:51.25]祖国好
[30:52.21]祖国好
[30:53.43]多余的酒精化作泪水
[30:55.61]泪刚无法开口的话语变成哭声
[30:58.93]廖健卧在成冰怀里
[31:00.88]痛哭流涕
[31:02.26]告别今宵
[31:03.40]告别今宵
[31:04.70]无论心友与故交
[31:06.64]太平是一座不起眼的居民楼内
[31:09.54]马振坤从电视机旁边离开
[31:12.04]站在房间北向的窗边
[31:14.12]他的目光没有停留在太平的烟火之上
[31:17.24]而是飘向更北的北方
[31:20.18]李春秀也走过来
[31:21.70]靠在马振坤怀里
[31:23.34]马振坤轻轻搂住妻子的肩膀
[31:26.74]李春秀刚要说什么
[31:28.48]马振坤就摇摇头
[31:30.40]明年春来再相邀
[31:32.22]青山在
[31:33.22]人未老
[31:34.12]人未老
[31:35.26]被烟火点亮的天空中
[31:37.40]两道相隔千里的目光在星河下香蕉
[31:41.77]成冰的目光也没有停留在台平
[31:44.59]而是飘向更南方的茂名
[31:47.19]他的目光比之前人生中任何一刻都要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