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乔《《金粉世家》节选》[MP3_LRC]

[00:00.00]90听音乐网 www.90T8.com  [00:02.81]人生的岁月如流水的一般过去 [00:06.85]记得满街小摊子上摆着泥塑的兔儿爷忙着过中秋 [00:11.99]好像是昨日的事 [00:14.39]可是一走上街去 [00:16.15]花报摊 [00:17.17]花灯架 [00:18.15]一串帖子又一样一样的陈设出来 [00:21.97]原来要过旧礼年了 [00:24.67]到了过年 [00:25.75]有小孩子到老人家 [00:27.21]都应得忙一忙 [00:29.34]在我们这样一年忙到头的人倒不算什么 [00:32.62]除了焦灼几笔柴米大仗没法交代而外 [00:36.16]一律和平常一样 [00:38.28]到了除夕前四 [00:39.32]五日 [00:40.02]一部分的工作已停 [00:41.54]感觉清闲小 [00:43.59]这一日是费力的 [00:44.77]二十六日是西城白塔寺庙会的日子 [00:48.69]下半天没有什么事情 [00:50.51]便想到庙里去买点梅花水仙以点缀点缀 [00:53.95]严井一起这个念头 [00:56.67]便不由得坐车上街去 [00:59.90]到了西四牌楼 [01:01.28]只见由西而来往西而去的比平常多了 [01:05.77]有些人手上提着大包小件的东西 [01:08.69]中间带上一个小孩玩的红纸灯笼 [01:11.89]这就知道是办年货的 [01:14.29]再往西走 [01:15.41]卖隶蔬的 [01:16.55]卖月份排的 [01:18.01]卖杂半年果子的 [01:19.89]渐渐接触眼帘 [01:22.33]给人要过年的印象那就深了 [01:25.61]快到白塔寺 [01:26.65]街边的墙壁上 [01:28.11]一簇一簇的红纸对联挂在那里 [01:31.05]红对联下面大概总摆着一张小桌 [01:35.41]桌上一个大雁池 [01:37.21]几只糊满了墨汁的碗 [01:39.05]四 [01:39.27]五只大小饼 [01:41.70]桌子边照里站一两个穿破旧衣服的男子 [01:45.72]这种人叫做书春的 [01:47.96]就是趁着新年写几幅春联 [01:50.28]让人家买去贴 [01:52.16]虽然不外乎卖字 [01:54.18]买卖行名却不差 [01:56.40]叫做书春 [01:57.75]但是这种书春的却不一定都是文人 [02:01.60]有些不大读书的人 [02:03.24]因为字还写的像样些 [02:05.28]也做这行买卖 [02:06.98]所以一般人对书春的也只是看他为算命看相纸 [02:12.03]不十分注意 [02:14.47]就是在夏落踏金华 [02:16.87]对风尘中人物们也为铜病 [02:19.85]而对于书春的 [02:21.17]却也是不大注意 [02:23.31]这时我到了庙门口 [02:25.41]下了车子 [02:26.43]正要进庙 [02:27.81]依眼看见东南角上围着一大群人在那里推推拥拥 [02:32.47]当时我的好奇心动丢了 [02:34.81]庙不进去 [02:36.09]走过街且向那边看看 [02:38.85]我站在一群人的背后 [02:40.77]向人家肩膀上伸着头向里看去 [02:44.39]只见一个三十附近的中年妇人坐在一张桌子旁 [02:48.57]在那里写春联 [02:50.17]旁边一个五十来岁的老妇人却在那里收钱 [02:54.46]向看的人说话 [02:56.14]原来这个富人淑春和别人不同 [02:59.46]别人都是写好了挂在那里卖 [03:02.04]他却是人家要买 [03:03.70]他在写 [03:05.10]人家说要贴在大门口呢 [03:07.60]他就写一副合于大门的口气的 [03:10.80]人家说要贴在课堂里的 [03:13.70]他就写一副合于课堂的口气的 [03:16.96]我心里想 [03:17.92]这也罢了 [03:18.96]无非卖弄他的写字而已 [03:22.10]至于连文 [03:23.06]自然是对连书上抄下来的 [03:25.66]但是也难为他记得 [03:27.76]我这样想时 [03:28.90]猛抬头 [03:30.20]只见墙上贴着一张红纸 [03:33.56]行书一张广告 [03:35.08]上面是 [03:36.28]飘音阁 [03:36.96]书春假暮助攻刺故言明是贴在何处者 [03:42.14]当面便写文用旧联 [03:44.84]小腹前肺二角 [03:46.60]中腹三角 [03:48.00]大腹四角 [03:49.50]命题 [03:50.22]每联一元 [03:51.42]欠字加倍 [03:53.52]这时候我的好奇心动 [03:55.82]心想还真有这个能耐 [03:58.60]再看看他那广告上 [04:00.84]直接了当一字是一字 [04:03.18]倒没有什么江湖话 [04:05.12]也许他真是个读书种子 [04:07.96]贫儿出此 [04:09.56]但是那飘音阁三字明明是飘音坠混的意思 [04:15.65]难道他是浔阳江上的一流人物 [04:19.47]我在一边这样想时 [04:21.45]他已经给人写起一副小对联 [04:23.97]笔子很是秀意 [04:25.99]对联写完 [04:27.05]他用两只手撑着桌子 [04:29.02]抬起头来 [04:30.07]微微的嘘了一口气 [04:32.14]我看她的脸色虽然十分憔悴 [04:35.02]但是手脸洗的干净 [04:36.66]头发理得齐整 [04:38.42]一望而知她年轻时也是一个美妇人了 [04:42.42]我一面张望 [04:43.66]一面由人从中挤了上前 [04:47.04]那个桌子一边的老妇人早对着我笑面相迎 [04:50.50]问道 [04:51.42]先生要买对联吗 [04:54.22]我被她一问 [04:55.32]却不好意思说并不要对联 [04:58.29]只得说到 [04:59.19]要一副 [05:00.03]但是要签字呢 [05:01.53]立刻也就有吗 [05:03.39]那个写字的妇人被我浑身上下看了一看 [05:06.99]似乎知道我也是个识字的人 [05:09.55]便带着笑容插嘴道 [05:11.59]这个可不敢说 [05:13.41]因为字有容易欠上的 [05:15.41]有不容易签的 [05:16.63]不能一概而论 [05:18.69]若是眼面前的熟字儿 [05:21.35]勉强总可以试一试 [05:23.45]我听他这话虽然很谦逊 [05:26.19]言外确实很有把握似的 [05:28.67]我既有心当面试他一试 [05:31.85]又不免有同事沦落之感 [05:34.05]要周记周记他 [05:36.17]于是我便顺手在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来 [05:40.73]这些围着的在那里看的人看见我将名片拿出来 [05:45.07]都不由得把眼睛射在我身上 [05:48.36]我拿着名片递给那个老妇人 [05:50.76]那个老妇人看了一看 [05:52.50]又转递给李树春的妇人 [05:54.94]我便说道 [05:56.30]我倒不要什么春联 [05:57.86]请你把我的职业做上一副对联就行 [06:01.10]用不着什么送阳的口气 [06:04.17]那夫人一看我的名片 [06:05.95]是各业新闻记者的 [06:08.31]署名却是文盖 [06:09.91]笑道 [06:10.85]这位先生如何太迁 [06:13.97]我就把尊名和贵业做十四个字行吗 [06:17.63]我道 [06:18.53]那更好了 [06:19.81]他又笑道 [06:21.29]写的本来不像个东西 [06:23.05]做的又不好 [06:24.09]先生不要笑话 [06:25.57]我道 [06:26.39]很愿意请教 [06:27.51]不必客气 [06:29.87]他在裁好了的一叠纸中抽出两张来 [06:33.43]用手指甲略微画了一点痕迹 [06:35.81]大概分出七个格子 [06:37.91]于是分了一张铺在桌上 [06:40.65]用一个铜证纸将纸压住了 [06:44.18]然后将一支大笔伸到雁池里去蘸墨 [06:48.06]一边蘸墨一边偏着头 [06:49.80]想不到两三分钟的功夫 [06:52.34]他脸上微露一点笑容 [06:54.52]于是提起笔来就在纸上写了下去 [06:58.34]七个字写完 [06:59.56]原来是文章直至姬成朔 [07:03.70]我一看 [07:04.86]早吃了一大惊 [07:06.88]不料他居然能死 [07:08.74]这分明是借文盖两个字做的 [07:11.60]用东方朔的点来用文盖 [07:15.33]那是再冠冕没有的了 [07:17.41]而且直至两个字衬托的极好 [07:20.03]姬字更是活用了 [07:22.03]他将这一联写好 [07:23.59]和那老妇人牵着 [07:25.27]慢慢的铺在地下 [07:26.83]从从容容又来写下联 [07:29.79]那七个字是 [07:31.20]蒲月中南曲董湖 [07:34.34]这下一联虽然是个现成的点 [07:37.40]但是他在董湖上面加了中南区三个字 [07:41.42]用的是活对法 [07:43.16]练觉生动而不呆板 [07:45.24]这种活对法 [07:46.62]不是在此章一刀下过功夫的人 [07:50.32]绝不能错之 [07:51.38]欲儒到了这时 [07:53.44]不由得我不十二分佩服 [07:56.18]叫我当着众人递两块钱给他 [07:58.36]我觉得过于唐突了 [08:00.45]虽然这些买对联的人拿出三毛五毛拿一副对联就走 [08:04.90]可是我认他也是读书识字的 [08:07.54]兔死狐悲 [08:08.52]勿伤其类这样描示文人的事我总是不肯做的 [08:13.87]我便笑着和老夫人道 [08:16.21]这对联没有干 [08:17.47]暂时我不能拿走 [08:19.31]我还有一点小事要到别处去 [08:21.63]回头我的事情完了再来拿 [08:24.75]如是宴歇收了摊子 [08:27.65]当你扶上去拿也可以吗 [08:30.80]那老妇人还犹豫未决 [08:32.94]书春的妇人一口便答应道 [08:35.54]可以 可以 [08:36.80]设下就住在这庙后的一个小胡同里 [08:39.86]门口有两株槐树 [08:41.90]白板门上有一张红纸 [08:43.96]写冷宅两个字 [08:46.06]那就是设夏 [08:48.11]我见他说的这样详细 [08:49.89]一定是欢迎我去的了 [08:51.73]点了一下头 [08:52.87]和他作别 [08:54.01]便退出了人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