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00.00]90听音乐网 www.90T8.com [00:00.51]第十八节参加葬礼的名人 [00:04.85]少年时代 [00:06.13]我没有自己的家 [00:07.69]也没有家庭学校放假 [00:11.03]也即是于亲戚家从这家到那家走亲串七 [00:16.50]大部分假期 [00:17.92]我通常是在两家近亲度过的 [00:21.06]这两家坐落在汴川的南北两侧 [00:25.20]一家是在河内地区的城镇 [00:27.62]一家是在射津地区的乡村 [00:30.56]泊乘渡船往来期间 [00:33.39]我无论到哪家 [00:34.83]他们都很欢迎我 [00:36.47]不是说你来了 [00:37.91]而是说你回来了 [00:40.05]二十二岁那年 [00:41.09]暑假不到三十天 [00:43.37]我参加了三次葬礼 [00:45.93]每次我都是身穿王服的罗莎礼服 [00:48.97]脚蹬白布袜子 [00:50.65]手里持着念珠 [00:53.00]最先是河内的远亲举行葬礼 [00:56.44]死者是丧主的母亲 [00:59.14]他年事已高 [01:00.58]儿孙满堂 [01:01.92]有的孙子年近二十 [01:04.64]再说他长期患病 [01:06.64]经过精心治疗和护理 [01:08.94]可以说是到了极乐世界 [01:11.12]死而无憾 [01:13.10]我亲眼看见桑主那副沮丧的神情 [01:16.16]以及死者的孙女们那张泛红的脸面 [01:19.06]他们的悲哀也传染给我了 [01:21.86]然而我却无心怀念死者 [01:25.04]哀悼他的死 [01:26.96]就是在灵前烧香 [01:28.78]我也不知道长眠在棺椁里的是什么人 [01:32.41]每每忘却世上曾存在过这样一个人 [01:36.01]出殡前 [01:37.17]我身穿礼服 [01:38.75]手持念珠和团扇 [01:40.77]同来自**的表兄搭伴前往吊唁 [01:44.97]我年轻 [01:46.17]比起表兄来 [01:47.69]我一举一动显得格外肃穆 [01:50.05]合乎礼仪 [01:52.05]我驾轻就熟的扮演了角色 [01:54.87]表兄吃惊的望着我 [01:56.87]学习我的动作 [01:58.99]本家的五六位堂兄齐聚一起 [02:01.63]没有必要让他们看见我那副沉下来的脸 [02:05.26]约莫一星期之后 [02:07.06]**的表兄给住在河内家的我挂来了电话 [02:10.62]说是姐姐婆家的远亲举行葬礼 [02:13.66]要我一定参加 [02:15.82]据说以前我家举行葬礼 [02:18.88]那家也派人前来参加 [02:20.76]的 [02:21.88]我便同**的表兄乘火车前去 [02:25.80]参加吊唁的人除桑主外 [02:28.34]谁是家属我弄不清楚 [02:31.80]是谁故去 [02:33.16]我也全然不知 [02:35.28]表姐的家成了参加葬礼的人的休息场所 [02:38.72]表姐家亲戚的房间则在另处 [02:41.96]在这房间 [02:42.80]无人谈及故人的事 [02:45.31]大家都只惦挂着天热和出殡的时间 [02:49.25]不时有人提问 [02:50.75]是谁做骨了 [02:52.23]享年多大呢 [02:54.21]我继续对弈 [02:55.75]等候着出殡 [02:57.81]此后 [02:58.83]射监的表兄又从工作单位给河内的家挂电话 [03:02.79]说请我代表参加姐姐远房前妻的葬礼 [03:06.61]但是是谁家的葬礼 [03:09.21]村民和墓地 [03:10.81]连表兄也一无所知 [03:13.59]说话间 [03:14.79]表兄开玩笑说 [03:17.63]你是参加葬礼的名人利 [03:20.49]我顿时默然不语 [03:22.93]因为是在电话里 [03:24.65]我是什么样的表情 [03:26.39]表兄自然无从知晓 [03:29.21]我对家人说 [03:30.69]我要去参加第三次葬礼 [03:33.78]这家的年轻的表嫂苦笑着说 [03:36.40]你简直像殡仪馆的人了 [03:39.10]表妹在做着针线活 [03:41.24]她瞅了一眼我的脸 [03:43.52]我决定当晚在**的家住宿 [03:46.26]次日清晨再从那儿出来 [03:48.48]就这样 [03:49.06]我渡过了电窗 [03:51.14]表兄半开玩笑说的参加葬礼的名人这句话 [03:54.86]使我回顾了自己 [03:56.98]我竖起耳朵听了这句话 [03:59.48]忆起了自己的遭遇和过去 [04:02.42]其实我从童年起就参加了不计其数的葬礼 [04:07.19]我熟悉射京地方的葬礼习俗 [04:10.89]一方面是由于不时遇上亲戚的亡故 [04:13.99]另一方面是由于乡村繁文入节 [04:16.93]彼此都要参加对方的殡仪 [04:19.51]这些葬礼我都代表家里人去参加了 [04:24.14]我参加最多的是净土宗和真宗的葬礼 [04:28.18]但也了解禅宗和日联宗的仪式 [04:31.56]光凭我的记忆 [04:33.10]就见过五六次人们弥留之际的情景 [04:36.82]还见过三四回人们先用笔战死水一手先滋润死人的嘴唇 [04:42.11]也曾按顺序第一个或是殿后烧香礼拜 [04:45.41]还常去收拾一股和收藏一股 [04:48.67]对于人死后的七器法事的习俗 [04:51.51]我也了如指掌 [04:53.61]一日本风俗 [04:55.15]人临终时往其嘴里灌水 [04:57.69]未之死水 [04:59.66]是年夏季坐古的三个人 [05:01.94]他们生前我都不曾相识 [05:05.02]无法直接感受到悲痛 [05:07.82]只有在墓地上烧香膜拜的时候 [05:10.66]才排除杂念 [05:12.10]静静地喂思这七道名符 [05:15.03]我看见不少年轻人垂下双手 [05:17.91]低头静香 [05:19.25]但我却是双手合十 [05:21.41]顶礼膜拜 [05:23.27]许多时候 [05:24.59]我的心比起捅死者感情淡薄的参加葬礼的人来 [05:28.47]要虔诚的多 [05:30.60]我之所以能这样 [05:32.18]是因为葬礼的情性刺激了我 [05:34.70]使我一起亲切待我的故人在世之时 [05:37.78]弥留之际 [05:39.02]以及葬礼之日的情景 [05:41.66]相反的 [05:42.80]通过往事的回忆 [05:44.54]我的心也变得平静了 [05:47.18]越是生前与我关系疏远的故人的葬礼 [05:50.46]就越是牵起我这样的心情 [05:52.76]带着自己的记忆奔赴坟场 [05:55.78]面对记忆何时膜拜 [05:59.07]少年时代 [06:00.33]在见了也不认识的故人的葬礼上 [06:02.89]我的表情也能同那种场面相称 [06:05.59]而不用装模作样 [06:07.87]因为存在我身上的寂寞得到了表现的机会 [06:12.51]二 [06:13.83]关于我父母的葬礼 [06:15.77]我已了无印象 [06:18.15]他们现在的情形 [06:19.81]我也全无记忆了 [06:21.97]人们对我说 [06:23.41]别把双亲忘却了 [06:25.25]想想吧 [06:26.33]可我苦思冥想 [06:27.89]也无法想象出来 [06:30.21]看了照片 [06:31.53]只觉得他不是画像 [06:33.37]不是活着的人 [06:34.77]而是一种介乎两者之间的东西 [06:38.14]既不是亲人 [06:39.50]也不是外人 [06:40.88]而是介于他们中间的人 [06:43.44]他使我感到一种奇异的压迫感 [06:46.03]连照片和我彼此照面也都觉得不好意思 [06:50.74]就是别人谈及我父母的情况 [06:53.14]我也不知该以什么样的心情聆听才好 [06:56.20]只希望谈话早点结束 [06:59.02]别人告诉我他们的继承和年寿 [07:01.74]我也如同寄电车的车号 [07:03.96]马上就忘得一干二净 [07:06.64]我从姨母处听说 [07:08.56]举行父亲葬礼那天 [07:10.54]我又哭又闹 [07:12.00]不许在灵前敲钟 [07:13.94]要把供灯熄灭 [07:15.58]将灯油全倒在院子里 [07:18.46]只有这件事 [07:19.82]竟莫名其妙的拨动我的心弦 [07:22.88]祖父也到了江户一 [07:25.63]父亲毕业于东京医科学校 [07:29.07]该校校长的铜像屹立在汤岛天神庙 [07:32.81]到东京头一天被领到这座铜像钱的时候 [07:37.01]我惊愕不已 [07:38.99]铜像的一半镜像是活的 [07:41.65]我不好意思眺望他 [07:44.20]依东京旧称 [07:46.28]举行祖母葬礼那年 [07:48.38]我已上小学 [07:50.42]祖母同祖父两个人抚育我这个孱弱的孙子 [07:54.10]好容易才要到送孙子上学 [07:56.74]刚松一口气 [07:58.14]他却悴然尝试了 [08:00.66]举行葬礼那天倾盆大雨 [08:03.68]我又经常进出我家的一个汉子背着去墓地 [08:07.84]十二岁的姐姐身穿白衣 [08:10.14]也是由大人背着在我前面登上了红土的山路走去的 [08:15.56]祖母的逝世 [08:17.02]我对自家的佛坛头一次产生了一种说不出的感情 [08:21.64]我选择祖父看不见的时候 [08:23.98]从外面把关的严严实实的佛堂的格栅打开一道细缝 [08:27.86]开了又关 [08:29.10]关了又开 [08:30.30]不知疲倦的偷看着供灯照亮的佛坛消磨时光 [08:35.33]但是我记得 [08:36.81]我是不愿意敞开隔扇去靠近佛坛的 [08:40.45]夕阳西沉 [08:41.89]地平线上只有山和山巅染满了明亮亮的光辉 [08:45.81]一派恬静的气氛 [08:48.40]我抬眼仰望 [08:49.82]不知为什么 [08:51.12]总联想到八岁时我所看见的佛坛上供灯的颜色 [08:55.86]佛堂的白色格扇上胡乱的涂了一行长长的祖母的剑名 [09:00.88]是合乎我这个普通小学一年级学生身份的用片假名书写的 [09:06.76]这些字一直保留到出卖这栋房子的时候 [09:11.24]有关男人背着的姐姐的形象 [09:13.82]后来只留下白色丧服的印象了 [09:17.38]我合上眼睛 [09:18.82]企图努力在白色丧服上添投家族 [09:22.34]可是总也不能如愿 [09:24.04]而红土的山路 [09:25.72]萧萧的细雨却印象鲜明的涌现出来 [09:28.76]我内心焦灼万状 [09:31.30]连被我姐姐的那个汉子的背影怎么也不肯在我脑海里浮现 [09:36.74]这个在空中飘动的白色的东西 [09:39.22]便是我对姐姐的全部记忆了 [09:41.84]我四 五岁时 [09:43.52]姐姐就收养在亲戚家中 [09:46.44]我十一二岁那年 [09:48.22]她便在那家离开了城市 [09:51.08]我不了解姐姐 [09:53.22]就如同不了解我父母一样 [09:56.35]祖父对姐姐的死十分哀伤 [09:59.63]也硬迫着我哀伤 [10:01.97]我搜索枯长 [10:03.55]也不知该以什么样的感情寄托在什么东西上才能表达我的悲痛 [10:09.41]只是老弱的祖父悲痛欲绝 [10:11.97]他的形象刺透了我的心 [10:14.86]我的感情只倾泻在祖父的身上 [10:17.64]并没有越过祖父进一步移向姐姐 [10:21.48]祖父精通艺学 [10:23.46]擅长占卜 [10:25.36]晚年患眼疾 [10:27.12]近乎双目失明 [10:29.56]一听说姐姐围堵她 [10:31.66]便悄悄的数起竹签 [10:33.70]占卜孙女的命运 [10:35.98]老人视力衰退 [10:37.70]我帮着他一边排列占卜用具 [10:40.26]一边目不转睛的盯视着老人渐渐暗淡无光的脸 [10:44.52]过了两三天 [10:46.04]便传来了姐姐的江浩 [10:48.73]我不忍心 [10:49.55]当即告诉祖父 [10:51.11]姜信衙下量三个小时 [10:53.39]才下决心念给他听 [10:56.16]那时候我可以读一般汉字 [10:59.06]遇上我不认识的草书 [11:00.98]就握住祖父的手 [11:02.62]用我的手指三番数次的在祖父的掌心上描画那些子的形状 [11:07.56]学着念给他听 [11:09.62]这已成了一种习惯 [11:12.17]现在我想起读那封信 [11:14.29]我同祖父握手时的感触 [11:16.43]不由得觉得自己的左掌心也是冷冰冰的 [11:20.37]祖父在召见皇太后御葬那天晚上与世长辞 [11:25.13]那是我十六岁那年的夏天 [11:28.16]祖父弥留之际 [11:29.98]痰堵气管 [11:31.30]心如刀绞 [11:32.68]痛苦万状 [11:34.70]坐在祖父枕边的一位老太婆嘟囔说 [11:38.50]像佛爷一般的人 [11:40.16]临终为什么这般痛苦呢 [11:43.07]我目不忍睹这般苦楚的情状 [11:45.57]待不到一小时 [11:47.07]就躲到另一间房间去了 [11:49.75]我是他唯一的亲人 [11:51.69]我这样做未免太寡情了 [11:54.47]事隔一年 [11:55.71]一位表姐这样责怪我 [11:58.35]我蓦然不想 [12:00.55]我觉得人家这样看我是理所当然的 [12:03.97]我少年时代 [12:05.35]很不喜欢无根无据的进行自我辩解 [12:08.85]再说老太婆的话严重的挫伤了我 [12:13.17]所以我觉得哪怕说明一下我离开林中的祖父的原因 [12:17.67]也可以洗血祖父的耻辱 [12:20.49]然而我受到表姐的责怪 [12:23.31]沉默不语 [12:24.57]一种无依无靠的寂寞感猛然侵袭我的心头 [12:28.25]直渗透我的心灵深处 [12:30.79]我感到自己孤苦伶仃 [12:33.51]葬礼当天 [12:34.87]许多人前来吊唁 [12:37.40]接待最繁忙的时候 [12:39.24]我突然感觉鼻血从鼻孔里流淌下来 [12:43.18]我吓了一跳 [12:44.54]连忙用腰带的一端把鼻孔堵住 [12:47.24]然后就这么光着脚丫踩着踏石飞跑到庭院里 [12:51.48]躲藏在人们看不见的树荫底下 [12:54.04]仰卧在一块三尺高的大点井石上 [12:56.80]等待血纸 [12:58.80]耀眼的阳光透过老巷树叶的尖下晒落下来 [13:03.06]可以望见片片细碎的蓝天 [13:06.20]对我来说 [13:07.56]流鼻血是生来头一遭 [13:10.40]这鼻血告诉了我 [13:12.20]那是由于祖父亡故 [13:14.10]我心灵受到创伤 [13:16.66]家中乱成一团 [13:19.25]我是唯一的家属 [13:21.07]必须同人们筹做 [13:22.87]而葬礼的是千头万绪 [13:25.61]雅戈尔没闲暇去过多考虑 [13:28.11]也就一直没有沉下心来思索祖父的死和我自己今后的着落 [13:33.15]我从未想过我自己是脆弱的 [13:36.21]鼻血挫伤了我的锐气 [13:39.05]我几乎是无意识的飞跑了出来 [13:41.67]因为我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的脆弱形象 [13:45.61]我心里想到 [13:47.07]自己是丧主 [13:48.59]临出病前这样失态 [13:51.21]一来对不起大家 [13:52.83]二来会引起一些骚乱 [13:55.70]祖父辞世后第三天 [13:57.64]我第一次有了自己安静的时间 [14:00.22]仰卧在电井师上 [14:02.58]此时此刻 [14:03.98]自己已孑然一身 [14:05.74]一种无依无靠的悲凉思绪隐隐约约的涌上了心头 [14:10.48]次日早晨 [14:11.82]我同亲戚和村民共六七人前去尸鼓山上的火葬场 [14:17.07]是露天的 [14:18.83]我将骨灰翻了过来 [14:20.97]剩下满地的火 [14:23.07]在火的熏烤下 [14:24.79]我拾了一会儿的骨灰 [14:27.15]鼻血又流淌出来 [14:29.82]我扔下竹筷 [14:31.22]好像还说了一两句什么 [14:33.30]就解开了腰带 [14:34.82]用带尖堵住鼻子 [14:36.76]一溜烟的登上山去 [14:38.50]直到山巅 [14:40.34]跟前天不同 [14:41.96]这次血流不止 [14:44.41]半条带子和我的手都沾满了鲜血 [14:47.57]却仍然滴滴踏踏的滴落在草叶上 [14:51.19]我静静的仰躺下来 [14:53.11]俯视着山路的池子 [14:55.49]在水面上跳跃的朝晖反射在遥远的我的身上 [15:00.09]使我头晕目眩 [15:02.50]我从眼睛里感到自己身体的衰弱 [15:06.14]月末过了三十分钟 [15:08.24]我几次听见人们从远处齐声呼喊我 [15:12.20]我的腰带被血漏湿了 [15:14.28]尽管腰带是黑色的 [15:16.22]我还是生怕别人看见血迹 [15:19.12]于是折回了火葬场 [15:21.94]人们全都用目光责备我 [15:24.78]他们对我说 [15:26.24]骨灰出来了 [15:27.48]你捡吧 [15:29.14]我带着无法隐瞒的凄楚的心情捡了一丁点骨灰 [15:34.16]而后这条湿了又干的变得发硬的腰带一直系在我的身上 [15:39.32]到第二次流鼻血时 [15:41.26]谁都不知道就过去了 [15:43.68]这件事我后来也没有对别人讲过 [15:47.68]迄今我一次也不曾向别人谈及 [15:50.48]也不曾向别人打听过亲人们的事 [15:53.72]我在远离城市的乡村长大 [15:56.98]对于祖父的葬礼 [15:58.84]夸张一点说 [16:00.32]全村五十户人家也都为之哀伤和痛苦 [16:04.42]送别行列从村中走过时 [16:07.02]街头巷是都挤满了村里人 [16:10.00]我护送着灵柩从他们前面经过 [16:12.89]妇女们哭出声来了 [16:15.35]我不时听见他们说 [16:17.15]真可怜啊 [16:18.39]真可怜啊 [16:20.21]我只是感到羞涩 [16:22.01]变得拘谨了 [16:23.85]我走过了一个街头 [16:25.79]那里的妇女又抄近路比我先行绕到另一个街头上 [16:30.41]发出同样的凄厉哭声 [16:33.34]幼年时代 [16:34.58]我得到周围人们的同情 [16:37.28]他们强要怜悯我 [16:39.68]我心中一半是老实接受他们的好意 [16:42.72]一半是产生了抵触情绪 [16:45.75]继祖父的葬礼之后 [16:47.71]姑奶奶的葬礼 [16:49.31]伯父的葬礼 [16:50.61]恩师的葬礼 [16:52.09]以及其他亲人的葬礼 [16:54.29]都使我悲伤不已 [16:56.84]我在表兄举行婚礼的可庆可贺的日子里 [17:00.16]用父亲遗留下来的礼服装饰过我的身躯 [17:03.46]在举行数不清的葬礼的日子里 [17:05.98]却把我送到了墓地 [17:08.28]我终于成了参加葬礼的名人 [17:11.50]三那年暑假 [17:14.35]我在距表姐家一公里多的邻村第三次参加了葬礼 [17:19.49]我记得是到表姐家里玩 [17:21.81]住了一宿 [17:23.03]刚要回家 [17:24.29]表姐家的人带笑的对我说 [17:27.69]说不定还要叫你再来一趟呢 [17:30.36]有位患肺病的姑娘 [17:31.66]恐怕过不了今年夏天了 [17:35.10]明人不来 [17:36.14]葬礼就举行不了列 [17:38.86]我用包袱皮包上和服外褂和裙裤 [17:42.38]回到**的表兄家里 [17:45.04]表妹在庭院里兴高采烈的对我说 [17:49.22]殡仪馆先生 [17:50.46]你回来了 [17:53.00]别说傻话了 [17:54.30]给我拿点盐来 [17:56.10]我站在门口说 [17:58.68]盐干嘛 [18:00.32]要净身呗 [18:03.92]要不进不去 [18:07.37]讨厌 [18:08.19]简直是神经病 [18:10.37]表妹抓了一把银走来 [18:12.51]煞有介事的向我身上撤了一通 [18:15.05]然后说 [18:17.25]行了吧 [18:19.27]表妹想把我脱下的那件汗湿了的和服拿到向阳的阔道上晾晒 [18:25.22]他像是嗅到汗臭似的 [18:27.32]皱皱眉头给我看 [18:29.00]兴冲冲的跟我开玩笑说 [18:32.30]真讨厌 [18:33.86]哥哥的衣服竟是坟墓味 [18:37.28]多不吉利 [18:38.80]你知道什么是坟墓味吗 [18:41.74]表妹还不住的笑 [18:44.67]当然知道 [18:45.69]像烧焦的头发 [18:46.75]违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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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00.00]90听音乐网 www.90T8.com[00:00.51]第十八节参加葬礼的名人
[00:04.85]少年时代
[00:06.13]我没有自己的家
[00:07.69]也没有家庭学校放假
[00:11.03]也即是于亲戚家从这家到那家走亲串七
[00:16.50]大部分假期
[00:17.92]我通常是在两家近亲度过的
[00:21.06]这两家坐落在汴川的南北两侧
[00:25.20]一家是在河内地区的城镇
[00:27.62]一家是在射津地区的乡村
[00:30.56]泊乘渡船往来期间
[00:33.39]我无论到哪家
[00:34.83]他们都很欢迎我
[00:36.47]不是说你来了
[00:37.91]而是说你回来了
[00:40.05]二十二岁那年
[00:41.09]暑假不到三十天
[00:43.37]我参加了三次葬礼
[00:45.93]每次我都是身穿王服的罗莎礼服
[00:48.97]脚蹬白布袜子
[00:50.65]手里持着念珠
[00:53.00]最先是河内的远亲举行葬礼
[00:56.44]死者是丧主的母亲
[00:59.14]他年事已高
[01:00.58]儿孙满堂
[01:01.92]有的孙子年近二十
[01:04.64]再说他长期患病
[01:06.64]经过精心治疗和护理
[01:08.94]可以说是到了极乐世界
[01:11.12]死而无憾
[01:13.10]我亲眼看见桑主那副沮丧的神情
[01:16.16]以及死者的孙女们那张泛红的脸面
[01:19.06]他们的悲哀也传染给我了
[01:21.86]然而我却无心怀念死者
[01:25.04]哀悼他的死
[01:26.96]就是在灵前烧香
[01:28.78]我也不知道长眠在棺椁里的是什么人
[01:32.41]每每忘却世上曾存在过这样一个人
[01:36.01]出殡前
[01:37.17]我身穿礼服
[01:38.75]手持念珠和团扇
[01:40.77]同来自**的表兄搭伴前往吊唁
[01:44.97]我年轻
[01:46.17]比起表兄来
[01:47.69]我一举一动显得格外肃穆
[01:50.05]合乎礼仪
[01:52.05]我驾轻就熟的扮演了角色
[01:54.87]表兄吃惊的望着我
[01:56.87]学习我的动作
[01:58.99]本家的五六位堂兄齐聚一起
[02:01.63]没有必要让他们看见我那副沉下来的脸
[02:05.26]约莫一星期之后
[02:07.06]**的表兄给住在河内家的我挂来了电话
[02:10.62]说是姐姐婆家的远亲举行葬礼
[02:13.66]要我一定参加
[02:15.82]据说以前我家举行葬礼
[02:18.88]那家也派人前来参加
[02:20.76]的
[02:21.88]我便同**的表兄乘火车前去
[02:25.80]参加吊唁的人除桑主外
[02:28.34]谁是家属我弄不清楚
[02:31.80]是谁故去
[02:33.16]我也全然不知
[02:35.28]表姐的家成了参加葬礼的人的休息场所
[02:38.72]表姐家亲戚的房间则在另处
[02:41.96]在这房间
[02:42.80]无人谈及故人的事
[02:45.31]大家都只惦挂着天热和出殡的时间
[02:49.25]不时有人提问
[02:50.75]是谁做骨了
[02:52.23]享年多大呢
[02:54.21]我继续对弈
[02:55.75]等候着出殡
[02:57.81]此后
[02:58.83]射监的表兄又从工作单位给河内的家挂电话
[03:02.79]说请我代表参加姐姐远房前妻的葬礼
[03:06.61]但是是谁家的葬礼
[03:09.21]村民和墓地
[03:10.81]连表兄也一无所知
[03:13.59]说话间
[03:14.79]表兄开玩笑说
[03:17.63]你是参加葬礼的名人利
[03:20.49]我顿时默然不语
[03:22.93]因为是在电话里
[03:24.65]我是什么样的表情
[03:26.39]表兄自然无从知晓
[03:29.21]我对家人说
[03:30.69]我要去参加第三次葬礼
[03:33.78]这家的年轻的表嫂苦笑着说
[03:36.40]你简直像殡仪馆的人了
[03:39.10]表妹在做着针线活
[03:41.24]她瞅了一眼我的脸
[03:43.52]我决定当晚在**的家住宿
[03:46.26]次日清晨再从那儿出来
[03:48.48]就这样
[03:49.06]我渡过了电窗
[03:51.14]表兄半开玩笑说的参加葬礼的名人这句话
[03:54.86]使我回顾了自己
[03:56.98]我竖起耳朵听了这句话
[03:59.48]忆起了自己的遭遇和过去
[04:02.42]其实我从童年起就参加了不计其数的葬礼
[04:07.19]我熟悉射京地方的葬礼习俗
[04:10.89]一方面是由于不时遇上亲戚的亡故
[04:13.99]另一方面是由于乡村繁文入节
[04:16.93]彼此都要参加对方的殡仪
[04:19.51]这些葬礼我都代表家里人去参加了
[04:24.14]我参加最多的是净土宗和真宗的葬礼
[04:28.18]但也了解禅宗和日联宗的仪式
[04:31.56]光凭我的记忆
[04:33.10]就见过五六次人们弥留之际的情景
[04:36.82]还见过三四回人们先用笔战死水一手先滋润死人的嘴唇
[04:42.11]也曾按顺序第一个或是殿后烧香礼拜
[04:45.41]还常去收拾一股和收藏一股
[04:48.67]对于人死后的七器法事的习俗
[04:51.51]我也了如指掌
[04:53.61]一日本风俗
[04:55.15]人临终时往其嘴里灌水
[04:57.69]未之死水
[04:59.66]是年夏季坐古的三个人
[05:01.94]他们生前我都不曾相识
[05:05.02]无法直接感受到悲痛
[05:07.82]只有在墓地上烧香膜拜的时候
[05:10.66]才排除杂念
[05:12.10]静静地喂思这七道名符
[05:15.03]我看见不少年轻人垂下双手
[05:17.91]低头静香
[05:19.25]但我却是双手合十
[05:21.41]顶礼膜拜
[05:23.27]许多时候
[05:24.59]我的心比起捅死者感情淡薄的参加葬礼的人来
[05:28.47]要虔诚的多
[05:30.60]我之所以能这样
[05:32.18]是因为葬礼的情性刺激了我
[05:34.70]使我一起亲切待我的故人在世之时
[05:37.78]弥留之际
[05:39.02]以及葬礼之日的情景
[05:41.66]相反的
[05:42.80]通过往事的回忆
[05:44.54]我的心也变得平静了
[05:47.18]越是生前与我关系疏远的故人的葬礼
[05:50.46]就越是牵起我这样的心情
[05:52.76]带着自己的记忆奔赴坟场
[05:55.78]面对记忆何时膜拜
[05:59.07]少年时代
[06:00.33]在见了也不认识的故人的葬礼上
[06:02.89]我的表情也能同那种场面相称
[06:05.59]而不用装模作样
[06:07.87]因为存在我身上的寂寞得到了表现的机会
[06:12.51]二
[06:13.83]关于我父母的葬礼
[06:15.77]我已了无印象
[06:18.15]他们现在的情形
[06:19.81]我也全无记忆了
[06:21.97]人们对我说
[06:23.41]别把双亲忘却了
[06:25.25]想想吧
[06:26.33]可我苦思冥想
[06:27.89]也无法想象出来
[06:30.21]看了照片
[06:31.53]只觉得他不是画像
[06:33.37]不是活着的人
[06:34.77]而是一种介乎两者之间的东西
[06:38.14]既不是亲人
[06:39.50]也不是外人
[06:40.88]而是介于他们中间的人
[06:43.44]他使我感到一种奇异的压迫感
[06:46.03]连照片和我彼此照面也都觉得不好意思
[06:50.74]就是别人谈及我父母的情况
[06:53.14]我也不知该以什么样的心情聆听才好
[06:56.20]只希望谈话早点结束
[06:59.02]别人告诉我他们的继承和年寿
[07:01.74]我也如同寄电车的车号
[07:03.96]马上就忘得一干二净
[07:06.64]我从姨母处听说
[07:08.56]举行父亲葬礼那天
[07:10.54]我又哭又闹
[07:12.00]不许在灵前敲钟
[07:13.94]要把供灯熄灭
[07:15.58]将灯油全倒在院子里
[07:18.46]只有这件事
[07:19.82]竟莫名其妙的拨动我的心弦
[07:22.88]祖父也到了江户一
[07:25.63]父亲毕业于东京医科学校
[07:29.07]该校校长的铜像屹立在汤岛天神庙
[07:32.81]到东京头一天被领到这座铜像钱的时候
[07:37.01]我惊愕不已
[07:38.99]铜像的一半镜像是活的
[07:41.65]我不好意思眺望他
[07:44.20]依东京旧称
[07:46.28]举行祖母葬礼那年
[07:48.38]我已上小学
[07:50.42]祖母同祖父两个人抚育我这个孱弱的孙子
[07:54.10]好容易才要到送孙子上学
[07:56.74]刚松一口气
[07:58.14]他却悴然尝试了
[08:00.66]举行葬礼那天倾盆大雨
[08:03.68]我又经常进出我家的一个汉子背着去墓地
[08:07.84]十二岁的姐姐身穿白衣
[08:10.14]也是由大人背着在我前面登上了红土的山路走去的
[08:15.56]祖母的逝世
[08:17.02]我对自家的佛坛头一次产生了一种说不出的感情
[08:21.64]我选择祖父看不见的时候
[08:23.98]从外面把关的严严实实的佛堂的格栅打开一道细缝
[08:27.86]开了又关
[08:29.10]关了又开
[08:30.30]不知疲倦的偷看着供灯照亮的佛坛消磨时光
[08:35.33]但是我记得
[08:36.81]我是不愿意敞开隔扇去靠近佛坛的
[08:40.45]夕阳西沉
[08:41.89]地平线上只有山和山巅染满了明亮亮的光辉
[08:45.81]一派恬静的气氛
[08:48.40]我抬眼仰望
[08:49.82]不知为什么
[08:51.12]总联想到八岁时我所看见的佛坛上供灯的颜色
[08:55.86]佛堂的白色格扇上胡乱的涂了一行长长的祖母的剑名
[09:00.88]是合乎我这个普通小学一年级学生身份的用片假名书写的
[09:06.76]这些字一直保留到出卖这栋房子的时候
[09:11.24]有关男人背着的姐姐的形象
[09:13.82]后来只留下白色丧服的印象了
[09:17.38]我合上眼睛
[09:18.82]企图努力在白色丧服上添投家族
[09:22.34]可是总也不能如愿
[09:24.04]而红土的山路
[09:25.72]萧萧的细雨却印象鲜明的涌现出来
[09:28.76]我内心焦灼万状
[09:31.30]连被我姐姐的那个汉子的背影怎么也不肯在我脑海里浮现
[09:36.74]这个在空中飘动的白色的东西
[09:39.22]便是我对姐姐的全部记忆了
[09:41.84]我四 五岁时
[09:43.52]姐姐就收养在亲戚家中
[09:46.44]我十一二岁那年
[09:48.22]她便在那家离开了城市
[09:51.08]我不了解姐姐
[09:53.22]就如同不了解我父母一样
[09:56.35]祖父对姐姐的死十分哀伤
[09:59.63]也硬迫着我哀伤
[10:01.97]我搜索枯长
[10:03.55]也不知该以什么样的感情寄托在什么东西上才能表达我的悲痛
[10:09.41]只是老弱的祖父悲痛欲绝
[10:11.97]他的形象刺透了我的心
[10:14.86]我的感情只倾泻在祖父的身上
[10:17.64]并没有越过祖父进一步移向姐姐
[10:21.48]祖父精通艺学
[10:23.46]擅长占卜
[10:25.36]晚年患眼疾
[10:27.12]近乎双目失明
[10:29.56]一听说姐姐围堵她
[10:31.66]便悄悄的数起竹签
[10:33.70]占卜孙女的命运
[10:35.98]老人视力衰退
[10:37.70]我帮着他一边排列占卜用具
[10:40.26]一边目不转睛的盯视着老人渐渐暗淡无光的脸
[10:44.52]过了两三天
[10:46.04]便传来了姐姐的江浩
[10:48.73]我不忍心
[10:49.55]当即告诉祖父
[10:51.11]姜信衙下量三个小时
[10:53.39]才下决心念给他听
[10:56.16]那时候我可以读一般汉字
[10:59.06]遇上我不认识的草书
[11:00.98]就握住祖父的手
[11:02.62]用我的手指三番数次的在祖父的掌心上描画那些子的形状
[11:07.56]学着念给他听
[11:09.62]这已成了一种习惯
[11:12.17]现在我想起读那封信
[11:14.29]我同祖父握手时的感触
[11:16.43]不由得觉得自己的左掌心也是冷冰冰的
[11:20.37]祖父在召见皇太后御葬那天晚上与世长辞
[11:25.13]那是我十六岁那年的夏天
[11:28.16]祖父弥留之际
[11:29.98]痰堵气管
[11:31.30]心如刀绞
[11:32.68]痛苦万状
[11:34.70]坐在祖父枕边的一位老太婆嘟囔说
[11:38.50]像佛爷一般的人
[11:40.16]临终为什么这般痛苦呢
[11:43.07]我目不忍睹这般苦楚的情状
[11:45.57]待不到一小时
[11:47.07]就躲到另一间房间去了
[11:49.75]我是他唯一的亲人
[11:51.69]我这样做未免太寡情了
[11:54.47]事隔一年
[11:55.71]一位表姐这样责怪我
[11:58.35]我蓦然不想
[12:00.55]我觉得人家这样看我是理所当然的
[12:03.97]我少年时代
[12:05.35]很不喜欢无根无据的进行自我辩解
[12:08.85]再说老太婆的话严重的挫伤了我
[12:13.17]所以我觉得哪怕说明一下我离开林中的祖父的原因
[12:17.67]也可以洗血祖父的耻辱
[12:20.49]然而我受到表姐的责怪
[12:23.31]沉默不语
[12:24.57]一种无依无靠的寂寞感猛然侵袭我的心头
[12:28.25]直渗透我的心灵深处
[12:30.79]我感到自己孤苦伶仃
[12:33.51]葬礼当天
[12:34.87]许多人前来吊唁
[12:37.40]接待最繁忙的时候
[12:39.24]我突然感觉鼻血从鼻孔里流淌下来
[12:43.18]我吓了一跳
[12:44.54]连忙用腰带的一端把鼻孔堵住
[12:47.24]然后就这么光着脚丫踩着踏石飞跑到庭院里
[12:51.48]躲藏在人们看不见的树荫底下
[12:54.04]仰卧在一块三尺高的大点井石上
[12:56.80]等待血纸
[12:58.80]耀眼的阳光透过老巷树叶的尖下晒落下来
[13:03.06]可以望见片片细碎的蓝天
[13:06.20]对我来说
[13:07.56]流鼻血是生来头一遭
[13:10.40]这鼻血告诉了我
[13:12.20]那是由于祖父亡故
[13:14.10]我心灵受到创伤
[13:16.66]家中乱成一团
[13:19.25]我是唯一的家属
[13:21.07]必须同人们筹做
[13:22.87]而葬礼的是千头万绪
[13:25.61]雅戈尔没闲暇去过多考虑
[13:28.11]也就一直没有沉下心来思索祖父的死和我自己今后的着落
[13:33.15]我从未想过我自己是脆弱的
[13:36.21]鼻血挫伤了我的锐气
[13:39.05]我几乎是无意识的飞跑了出来
[13:41.67]因为我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的脆弱形象
[13:45.61]我心里想到
[13:47.07]自己是丧主
[13:48.59]临出病前这样失态
[13:51.21]一来对不起大家
[13:52.83]二来会引起一些骚乱
[13:55.70]祖父辞世后第三天
[13:57.64]我第一次有了自己安静的时间
[14:00.22]仰卧在电井师上
[14:02.58]此时此刻
[14:03.98]自己已孑然一身
[14:05.74]一种无依无靠的悲凉思绪隐隐约约的涌上了心头
[14:10.48]次日早晨
[14:11.82]我同亲戚和村民共六七人前去尸鼓山上的火葬场
[14:17.07]是露天的
[14:18.83]我将骨灰翻了过来
[14:20.97]剩下满地的火
[14:23.07]在火的熏烤下
[14:24.79]我拾了一会儿的骨灰
[14:27.15]鼻血又流淌出来
[14:29.82]我扔下竹筷
[14:31.22]好像还说了一两句什么
[14:33.30]就解开了腰带
[14:34.82]用带尖堵住鼻子
[14:36.76]一溜烟的登上山去
[14:38.50]直到山巅
[14:40.34]跟前天不同
[14:41.96]这次血流不止
[14:44.41]半条带子和我的手都沾满了鲜血
[14:47.57]却仍然滴滴踏踏的滴落在草叶上
[14:51.19]我静静的仰躺下来
[14:53.11]俯视着山路的池子
[14:55.49]在水面上跳跃的朝晖反射在遥远的我的身上
[15:00.09]使我头晕目眩
[15:02.50]我从眼睛里感到自己身体的衰弱
[15:06.14]月末过了三十分钟
[15:08.24]我几次听见人们从远处齐声呼喊我
[15:12.20]我的腰带被血漏湿了
[15:14.28]尽管腰带是黑色的
[15:16.22]我还是生怕别人看见血迹
[15:19.12]于是折回了火葬场
[15:21.94]人们全都用目光责备我
[15:24.78]他们对我说
[15:26.24]骨灰出来了
[15:27.48]你捡吧
[15:29.14]我带着无法隐瞒的凄楚的心情捡了一丁点骨灰
[15:34.16]而后这条湿了又干的变得发硬的腰带一直系在我的身上
[15:39.32]到第二次流鼻血时
[15:41.26]谁都不知道就过去了
[15:43.68]这件事我后来也没有对别人讲过
[15:47.68]迄今我一次也不曾向别人谈及
[15:50.48]也不曾向别人打听过亲人们的事
[15:53.72]我在远离城市的乡村长大
[15:56.98]对于祖父的葬礼
[15:58.84]夸张一点说
[16:00.32]全村五十户人家也都为之哀伤和痛苦
[16:04.42]送别行列从村中走过时
[16:07.02]街头巷是都挤满了村里人
[16:10.00]我护送着灵柩从他们前面经过
[16:12.89]妇女们哭出声来了
[16:15.35]我不时听见他们说
[16:17.15]真可怜啊
[16:18.39]真可怜啊
[16:20.21]我只是感到羞涩
[16:22.01]变得拘谨了
[16:23.85]我走过了一个街头
[16:25.79]那里的妇女又抄近路比我先行绕到另一个街头上
[16:30.41]发出同样的凄厉哭声
[16:33.34]幼年时代
[16:34.58]我得到周围人们的同情
[16:37.28]他们强要怜悯我
[16:39.68]我心中一半是老实接受他们的好意
[16:42.72]一半是产生了抵触情绪
[16:45.75]继祖父的葬礼之后
[16:47.71]姑奶奶的葬礼
[16:49.31]伯父的葬礼
[16:50.61]恩师的葬礼
[16:52.09]以及其他亲人的葬礼
[16:54.29]都使我悲伤不已
[16:56.84]我在表兄举行婚礼的可庆可贺的日子里
[17:00.16]用父亲遗留下来的礼服装饰过我的身躯
[17:03.46]在举行数不清的葬礼的日子里
[17:05.98]却把我送到了墓地
[17:08.28]我终于成了参加葬礼的名人
[17:11.50]三那年暑假
[17:14.35]我在距表姐家一公里多的邻村第三次参加了葬礼
[17:19.49]我记得是到表姐家里玩
[17:21.81]住了一宿
[17:23.03]刚要回家
[17:24.29]表姐家的人带笑的对我说
[17:27.69]说不定还要叫你再来一趟呢
[17:30.36]有位患肺病的姑娘
[17:31.66]恐怕过不了今年夏天了
[17:35.10]明人不来
[17:36.14]葬礼就举行不了列
[17:38.86]我用包袱皮包上和服外褂和裙裤
[17:42.38]回到**的表兄家里
[17:45.04]表妹在庭院里兴高采烈的对我说
[17:49.22]殡仪馆先生
[17:50.46]你回来了
[17:53.00]别说傻话了
[17:54.30]给我拿点盐来
[17:56.10]我站在门口说
[17:58.68]盐干嘛
[18:00.32]要净身呗
[18:03.92]要不进不去
[18:07.37]讨厌
[18:08.19]简直是神经病
[18:10.37]表妹抓了一把银走来
[18:12.51]煞有介事的向我身上撤了一通
[18:15.05]然后说
[18:17.25]行了吧
[18:19.27]表妹想把我脱下的那件汗湿了的和服拿到向阳的阔道上晾晒
[18:25.22]他像是嗅到汗臭似的
[18:27.32]皱皱眉头给我看
[18:29.00]兴冲冲的跟我开玩笑说
[18:32.30]真讨厌
[18:33.86]哥哥的衣服竟是坟墓味
[18:37.28]多不吉利
[18:38.80]你知道什么是坟墓味吗
[18:41.74]表妹还不住的笑
[18:44.67]当然知道
[18:45.69]像烧焦的头发
[18:46.75]违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