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羽《李汉荣：感念祖先》[MP3_LRC]

[00:00.00]90听音乐网 www.90T8.com  [00:07.11]很多人对中元节是有陌生感的 [00:11.26]一个既不讲吃又不讲完 [00:14.02]又被有些人传得有点玄乎的一个节日 [00:17.59]有什么值得重视的呢 [00:20.91]而我们尚不知道它的消失究竟会给人们一个 [00:26.12]怎样不同的未来 [00:30.39]与您分享李汉荣的文章 [00:33.36]感念祖先 [00:52.87]记得童年时 [00:55.71]我家的堂屋里是供着先人的牌位的 [01:00.56]大人们把那叫仙人排排 [01:05.63]房屋是祖传的瓦屋 [01:08.60]一共四件 [01:10.50]靠西第二间 [01:11.76]就是堂屋正中的零排整齐地摆了一排 [01:17.40]一次是祖父太祖父、曾祖父以及旁系的先人们 [01:24.24]嗯 [01:27.43]那时我还未上学 [01:29.53]也不识字 [01:30.91]不懂得辈份的排序 [01:32.89]更不理解这里面的宗教的伦理的奥秘 [01:37.84]但隐隐觉得一种神秘 [01:40.00]一种对时间的畏惧 [01:42.70]一种生命传递的深奥秩序 [01:51.11]每当逢年过节 [01:53.39]比如除夕 [01:54.74]父母亲的生日中秋夜 [01:58.06]我们兄弟姐妹都要在父母带领下 [02:00.94]向仙人们跪拜叩头显迹 [02:05.86]献祭的礼物 [02:07.66]我记得有时是几个仙桃 [02:09.88]有时是几个馒头 [02:12.40]中秋夜 [02:13.60]自然是县 [02:14.47]几块月饼 [02:15.52]一盘大枣 [02:18.18]但是过不了几天 [02:20.16]大人们就让我们分吃了这些系里 [02:24.18]父亲说 [02:25.96]这是你们的祖父、太祖父、曾祖父舍不得吃 [02:30.55]留下让你们吃了 [02:32.59]你们吃了就要听话、勤快、孝顺 [02:37.00]祖宗们就会为你们高兴 [02:39.46]为你们添福 [02:44.73]那时 [02:45.27]我常常望着排列整齐的先人们 [02:48.75]想象着倘若他们真的能活过来 [02:52.56]从他们的姓名里走出来 [02:55.05]忽然站在我们面前 [02:57.70]他们会说些什么 [03:02.24]当时还不懂遗传 [03:04.79]但父母亲说仙 [03:06.74]人们会把他们的长相、眼神、脾气、口音传给后人的 [03:13.89]后人就是先人的影子 [03:17.04]后人也是仙人们遥远的回声 [03:22.67]那时流行看手指上的纹路 [03:25.16]变手相猜命运 [03:27.62]男左女右 [03:29.15]指纹上有萝箩 [03:30.77]有筐筐 [03:32.00]箩箩盛米 [03:33.44]是富贵名相 [03:35.16]框框挑土是穷苦命像 [03:40.47]我们看着手上的螺螺 [03:42.60]猜测着可能的命运 [03:45.74]虽然是游戏 [03:47.36]但也有几分严峻 [03:49.22]对那尚未完全展开的命运 [03:51.89]生出朦胧的恐惧和期待 [03:59.55]我常常对着先人牌想象着 [04:03.76]我手上的这些空空落落曾经长在谁的手上 [04:09.31]而那些看不见的手们 [04:11.44]曾握住了怎样的命运 [04:14.76]他们的框框里装了些什么 [04:17.49]他们的罗罗又带走了什么 [04:24.21]不等我上学读书 [04:26.19]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暴席卷了大地 [04:29.49]也毁掉了被指责为封建遗物的仙人派 [04:34.84]仙人们从此失踪了 [04:37.48]彻底退出了我们的生活 [04:43.23]当时还隐隐觉得痛快 [04:45.78]这样至少解放了膝盖 [04:47.76]曾经在没有系里再不用叩头下跪 [04:51.51]在不用吃仙人们吃剩下的东西 [04:55.36]从此 [04:56.68]我们不再有仙人 [04:58.78]我们不知道也不想知道自己是谁的后人 [05:06.34]多年后我才知道 [05:08.41]先人失踪的那一刻 [05:10.24]我们也失去了仅有的一点仪式化的生活 [05:14.53]仙人彻底死去的那一刻 [05:16.96]寄存在时间中的那点不死的灵性和记忆 [05:20.68]从此也彻底死去 [05:23.08]仙人退出了我们的时间 [05:26.05]我们也退出了古今相连的时间 [05:30.79]从此 [05:31.99]我们活在时间的碎片里 [05:34.81]记忆的线索被一把揪断 [05:38.37]时间和生活 [05:40.75]从此变成碎片 [05:46.78]如今看来 [05:48.37]那整齐站立的祖先是连绵不断的时间 [05:52.72]是传递不息的记忆 [05:55.20]是口音不变的方言 [05:57.54]是传到不止的老师 [06:01.46]显然失踪了 [06:03.23]从此 [06:04.76]我不知道我是谁的后人 [06:09.70]如今 [06:10.18]我连我的祖父的名字都不记得了 [06:13.18]只知道他的字是彩 [06:16.85]Li Cai [06:18.71]这是怎样一个鲜活甚至有点缤纷热闹的名字呢 [06:25.55]据说他上过私塾 [06:27.41]喜欢中医和书法 [06:29.75]童年时 [06:30.74]我在墙壁上看见过他写的毛笔字 [06:34.01]那是他吸铁炼字写在宣纸上的 [06:37.46]后来贴在墙上当墙纸 [06:40.94]现在还隐隐记得那字写的苍劲 [06:43.76]特别是刀撇 [06:45.32]十分漂亮 [06:46.70]看得出写字的那双手是何等专注 [06:51.67]但我只能看到他被随意贴在墙上的手机 [06:56.05]我想象那双手 [06:58.20]我祖父的手 [07:00.21]想象那双眼睛 [07:02.80]我祖父的眼睛 [07:06.43]远在我出生之前 [07:08.32]他已死去多年 [07:09.94]据说只活了40 岁左右 [07:15.18]我不知道我那名叫理睬的爷爷究竟活的有没有色彩 [07:21.27]是不是恰恰因为岁月太暗淡了 [07:24.36]才期待多一点色彩 [07:28.69]很可能 [07:30.34]寂寞是形影不离的伙伴 [07:32.65]才梦想着活出一点别样的动静 [07:38.55]但是 [07:39.96]我终于看见了他 [07:42.39]他的手固执地穿过时间 [07:45.00]固执地伸进了我的生活 [07:47.73]他那么认真的在我们简陋的生活里写下庄重的繁体字 [07:52.89]他把手腕留在纸上 [07:55.23]留在墙上 [07:56.70]在四面漏风的生活里 [07:58.83]他怕我们受冷 [08:02.54]当粗暴的闪电透窗而来 [08:05.45]它紧贴墙壁 [08:06.95]打着古老的复杂的手势 [08:09.65]企图挡住什么 [08:11.39]并抚慰易受惊吓的生活 [08:18.29]据说我的太祖父是一位盐商 [08:21.26]生意做的不大 [08:22.58]一生都东奔西跑 [08:24.26]一生都在向人间加严 [08:28.27]他充满盐的生活 [08:30.19]一定有许多苦涩的细节 [08:33.33]没有人比一个盐商 [08:34.74]更懂得苦多乐少的生活道理 [08:39.35]谁也离不了盐 [08:41.46]日子需要盐来家喂 [08:43.50]骨头需要盐来加固 [08:46.02]泪水需要盐来勾兑 [08:51.36]据说他贩的是海盐 [08:53.31]经由他的手 [08:54.63]千家万户的碗里都尝到了海的味道 [08:57.90]他把大海均匀地引进无数生活 [09:02.16]海并不知道这个渺小勤苦的人在奔忙什么 [09:06.96]还忙着海的事情 [09:08.70]还不关心波浪以外的事物 [09:13.39]后来 [09:13.81]我的太祖父死于一次长途贩运 [09:18.14]另一说法是死于海潮拍岸的夜晚 [09:24.30]他一生都在眼里奔波 [09:26.67]最后语言融为一体 [09:29.48]闫主宰了他的一生 [09:32.06]也总结了他的一生 [09:37.04]有时候我想我为什么总是多愁善感 [09:41.33]经常悲悯那受难的生灵和受苦的人们 [09:44.93]却很少有绝对幸福的感受 [09:47.42]并固执地认为生命不是一次享乐 [09:50.36]而是一次历险 [09:52.07]一种担当 [09:53.48]一种对黑暗宇宙的眺望和呼唤 [09:58.60]人 [09:59.92]不仅只承受命运施于自身的重压 [10:03.34]而且也要分担自身之外的更多命运 [10:06.58]分担自然界和人世间的无穷苦难 [10:12.25]人生的最高境界绝不是获得限时的福利 [10:17.50]人生的最高境界 [10:18.94]是觉悟到宇宙和万物都在受苦受难 [10:22.66]并以自己的爱心和善行分担这种苦难 [10:26.86]在发自内心的苦难承担中 [10:29.38]感受到一种心灵的崇高幸福 [10:37.21]我自认我的宇宙观中渗透了盐的成分 [10:42.05]我的生命观中充满了海的气息 [10:46.70]这只鱼血脉的气质 [10:48.86]B 来自一个久远的遗传 [10:53.44]我知道 [10:55.01]我呢 [10:55.43]在眼里奔忙一生的太祖父 [10:58.49]把太多的盐沉淀在基因里 [11:01.67]而他的身后 [11:03.05]是无边无际的海 [11:05.30]是层出不穷的烟 [11:12.27]我的曾祖父的有关说法已近于传说了 [11:16.82]父母的说法 [11:17.75]与上了年纪的相邻的说法提供了多种版本 [11:21.74]而且多是片段 [11:23.45]都不连贯 [11:26.04]随着时间的推移 [11:27.84]曾祖父也越来越成为古人 [11:31.20]关于他的那些片段说法 [11:33.24]也就成了古代传说 [11:37.70]据说他当过土匪 [11:39.92]有一次大雪封山 [11:41.66]他与土匪兄弟们失去了联系 [11:44.09]躲在山洞里险些冻饿而死 [11:49.08]一个猎人救了他 [11:50.96]为了报恩 [11:52.07]他就拜猎人为兄弟 [11:54.05]并从此成为勤劳的良民 [11:57.04]后来发家致富 [11:58.42]娶猎人妹妹为妻 [12:01.40]为了纪念这深山的缘分 [12:03.71]他自己为自己另改了名字 [12:06.41]袁珊 [12:09.51]另一种说法是 [12:10.74]我的曾祖父跟随洪秀全的军队南下 [12:14.01]反清作战很是勇猛 [12:16.65]他急闪刀术 [12:18.36]在他的刀下次第倒下多少冤魂 [12:23.72]后来 [12:24.20]起义兵败 [12:25.61]他带着浑身的伤疤和剩下的一只左胳膊 [12:29.39]还带了一个南方女人 [12:31.34]悄悄返回老家 [12:33.14]置了几亩薄田 [12:34.82]养了几个儿女 [12:36.53]在伤口里 [12:37.73]在刀光剑影的记忆里 [12:40.10]度过了貌似安详的余生 [12:45.72]我的这位祖先 [12:47.37]它扑朔迷离的身影 [12:49.56]他波浪迭起的生平史 [12:51.96]限行的时间 [12:53.01]充满了曲折 [12:54.89]使平常的农业的家谱有了峰峦般的悬念 [13:06.24]我的祖先仅仅就是这位祖先吗 [13:12.46]那位猎人也是我的祖先 [13:15.60]那饥寒中的搭救 [13:17.49]不仅搭救了一个土匪的性命 [13:19.86]而且搭救了他的灵魂 [13:22.32]也顺便搭救了瑶瑶的搭救了我 [13:26.56]使我有可能成为他的后人 [13:29.20]使我的语言能对它进行格式的诉说 [13:34.76]此刻 [13:35.54]我知道 [13:37.19]比起我的祖先 [13:38.87]有一个人更像是我的祖先 [13:42.01]他搭救了我的祖先 [13:43.75]也把我从虚无中搭救出来 [13:46.75]使我成为我祖先的后人 [13:53.08]而那个只剩下左胳膊的男人 [13:56.05]他的右胳膊丢在了哪里 [14:00.24]想来这个男人搂抱的空间是太大了些 [14:04.23]右胳膊抱住了南方的土地 [14:06.84]划进了南方的土地 [14:09.06]左胳膊搂住了北方的夕阳 [14:12.24]没入了北方的夕阳 [14:16.01]那搂抱的姿势太残酷了 [14:19.13]用力过猛的I [14:21.29]更像是恨 [14:23.98]幸存的左臂 [14:25.15]左手一直在为右面的 [14:28.58]为右面的过去忏悔或站立 [14:34.36]据说这左手写的一手好字 [14:37.03]且写了一部厚厚的书 [14:40.10]那一定不是一部闲适的书 [14:42.41]消遣的书 [14:44.18]一定是放弃剑的手 [14:46.01]对箭的沉思 [14:48.08]一定是遇过血的手对写的纪念 [14:55.12]而我的左手 [14:56.95]有生以来不曾写过一个字 [14:59.81]他笨拙的连左都不会写 [15:02.69]他一丁点也没有继承那遥远的手工 [15:06.91]那只是手的漫长历史里短短的误会 [15:10.69]根本没来得及改变瘦的基因 [15:16.19]我的右手指习惯于翻书抚摸 [15:19.79]绿叶写字 [15:21.62]或掬起一捧河水 [15:24.06]对尖锐之舞和一切凶器始终怀有敌意 [15:28.20]并保持距离 [15:31.63]这是否因为在灵魂的附近 [15:34.99]触摸着一只最终返璞归真的手在劝阻和教诲 [15:46.13]由此 [15:47.42]我不能说我的先人已经失踪或者死去 [15:51.98]我的仙人比我更活跃 [15:54.17]更无处不在 [15:57.56]我日出而作 [15:58.73]日落而息 [16:00.50]我的先人 [16:01.22]日出而作 [16:02.15]日落而息 [16:04.48]我的先人没有日出日落 [16:06.91]我的仙人就是那循回不已 [16:09.70]照看天地环绕我四周的永不下沉的日 [16:19.77]生命作为整体 [16:21.06]看似顽强 [16:22.70]而具体的生命极其脆弱 [16:26.77]孕妇的一个猛烈喷嚏 [16:28.63]可能断送一个生命路人的一缕善念 [16:32.29]一个元首可能搭救某个陷于绝境的命运 [16:39.50]我常常想象 [16:41.64]在世世代代不停传递的血脉到达我之前 [16:45.24]一路经历了几多凶险 [16:47.49]几多不测 [16:49.05]几多火情 [16:50.19]几多潮汛 [16:53.42]这血脉如同火把 [16:55.49]穿过黑夜又进入黑夜 [16:58.10]然后又穿过黑夜 [17:01.52]风吹 [17:03.00]与交 [17:04.50]悬崖 [17:06.12]深谷、天灾人祸、举火把的那些手稍有闪失 [17:12.21]都会使火把熄灭 [17:13.98]火种失传 [17:15.69]都会使一线血脉中断 [17:17.85]一座庙宇倒塌 [17:19.71]一个家族灭绝 [17:24.53]Er 终于 [17:25.94]血脉穿过时间的千山万水 [17:28.37]到达了此刻 [17:29.84]到达了我 [17:32.26]细想想 [17:33.70]这怎能不是一种奇迹 [17:37.65]宗教徒总是在自己的信仰里强调神的奇迹 [17:42.56]其实 [17:43.55]我们不必舍近求远 [17:45.86]这天地就是神庙 [17:47.90]这生命就是神器 [17:50.66]生命传递的故事无须改写和神话本身 [17:55.13]就充满奇迹 [17:58.37]生命的浦西 [18:00.42]往深里读 [18:01.68]就读成了神的谱系 [18:04.79]与其说我们在崇拜神 [18:06.92]不如说我们是在崇拜生命 [18:09.71]以及呢造就着生命 [18:11.63]又包容着生命的天地和天地间那庄严深刻的秩序 [18:23.46]因此 [18:24.51]我常常感念感念几百万年前那第一个直立行走的猿人 [18:31.76]他是我的元祖 [18:34.28]感念几十万年前那位母亲 [18:37.22]她管理着一个氏族 [18:39.17]温暖着那些粗粝的男人在一个个悬念重重、没有理性阳光照耀的混沌天空下 [18:46.82]他用母性的双手疏导着蛮荒的生命之河 [18:51.26]使我们有了可以浮流而下的上游 [18:56.33]他是我最伟大的祖母 [19:02.08]感念那用手指在大地上画下第一缕线条和第一幅图案的人 [19:08.87]他是我最智慧的祖先 [19:11.06]是大师中的大师 [19:14.61]饮了她 [19:15.69]万物从此被人辨认和书写 [19:18.81]直至一笔一笔终于画出了自己的心灵 [19:23.35]于是 [19:23.77]日月星辰都见证着心灵 [19:26.17]并注视着心灵 [19:27.79]一切的存在都与心灵发生联系 [19:31.36]并丰富了心灵 [19:34.42]他应该是我们精神的共同祖先 [19:39.76]嗯 [19:42.60]感谢那位武将 [19:44.82]他阻止了一场毁灭性的凶险战火 [19:48.51]他用剑装订了险些失散的族谱 [19:51.93]他用大永行大厦 [19:54.68]我今天回悬于心室的血液 [19:57.17]与数千年前的他的体温和心跳有关 [20:01.65]他是我永远都要敬重的最有血性的祖先 [20:11.12]感念那位巫师 [20:13.58]那位占星是 [20:15.62]他以神秘的语言向D 天解释天意 [20:19.16]实则是以星象说是像倚天e 传民意 [20:24.72]他以天的法典制止了帝王的暴力 [20:28.32]他用非理性的方式传达了人们内心深处的朴素理性 [20:33.63]使那迷狂的王朝也有祥云降临 [20:37.50]百姓的夜晚也能看见几粒照明的星斗 [20:42.69]他夜夜眺望星空的人 [20:46.58]冥想而不得其解 [20:49.07]不得其解而总是鸣响 [20:53.02]他是我最神秘的祖先 [20:59.64]感念那位诗人 [21:01.59]他打磨语言 [21:02.82]如上帝打磨星星 [21:04.92]内心的夜晚终于被他一点点打磨得精致而明亮 [21:10.79]那些狂乱的心跳 [21:12.89]渐渐停靠在和谐的韵脚上 [21:16.49]于是 [21:16.91]生活渐渐有了朗朗上口的发音 [21:20.96]爱情也有了含蓄的意境 [21:24.46]石头的山和液体的水 [21:27.07]从此成为崇高的英雄和婉约的女子 [21:32.64]而今天使用的语言都被他反复凝视和打蘑菇 [21:39.74]我说话 [21:41.42]不过是他的另一种回音 [21:44.36]语调则基本相同 [21:47.27]我写字不过是他的另一种姿势 [21:51.23]字体则大致相似 [21:57.64]毫无疑问 [21:59.29]他是我最有美感、最富诗情的祖先 [22:06.44]感念那位农夫 [22:09.34]他从炊烟走进雨雾 [22:11.95]从牛羊走向价和 [22:14.86]他一生都没有走出阡陌 [22:17.82]他一会儿横着走 [22:19.38]一会儿纵着走 [22:21.43]他把沟沟坎坎的农业走成四四方方的田园 [22:26.53]走成四四方方的生活 [22:31.02]我身上的每寸肌肤 [22:32.79]都曾经在他身上 [22:35.18]我手上的每个纹路都曾经在他手上 [22:40.39]淋湿我脸的雨水也曾淋湿过他的脸 [22:44.86]扎破我手的荆棘 [22:46.99]也曾扎破过他的手 [22:50.68]透过每一株植物 [22:52.60]我都看见他辛劳的背影 [22:55.97]那总是弯着腰的他呢 [22:58.64]知足常乐 [22:59.96]却经常愁苦的她 [23:03.00]正是我勤劳的祖先 [23:11.24]我当感念 [23:13.85]怎么不敢念 [23:16.10]那沿路乞讨的乞丐是我的祖先 [23:20.26]大灾之后 [23:21.43]走投无路 [23:23.30]他完全可以一死了之 [23:25.28]一了百了 [23:27.35]然而 [23:27.92]他委屈着自己 [23:29.60]以有损尊严的方式保存了性命 [23:32.63]也最终保存了尊严 [23:36.52]他的乞讨 [23:37.90]不仅验证了灾后的大地并非颗粒无收 [23:41.38]灾后的人心也并非颗粒无收 [23:45.24]而且 [23:45.63]他是险些中断的血脉不致中断 [23:48.63]一直延伸到此时此刻我的心跳 [23:51.69]我的怀想和我对他格式的感恩 [23:57.84]嗯 [24:00.30]我当感念 [24:03.15]怎么不敢念 [24:05.83]那低眉含首素衣青丝的女子 [24:10.03]他出生大户 [24:11.62]却下嫁给一介乡间寒儒 [24:15.19]他不仅为他带来了美貌 [24:17.56]带来了风度和教养 [24:20.05]也带来了琴棋书画 [24:22.42]也为这个家族带来了高贵的基因 [24:26.07]从此 [24:27.09]饮料、高山、雪水的融入 [24:29.61]小河变得开阔 [24:31.53]加大了流量 [24:33.06]并生发出雄浑的潮音 [24:36.12]嗯 [24:38.20]我常想 [24:39.74]我左脸上长得太偏的制 [24:42.32]也许在数百年前曾生长在他的眉心 [24:47.27]那么确定和恰好的位置 [24:50.06]好似一种不偏不倚的美学 [24:54.17]呈现大美的人 [24:56.27]必是天地运行与血脉运行的共同造物 [25:00.56]在一个神秘的时刻里的和谐洁净 [25:04.24]如同北斗七星的神庙造型 [25:07.33]必是天地星辰一万载运作才提炼的动人异响 [25:15.87]那么 [25:17.14]接受我隔代的感恩吧 [25:20.31]我温柔的祖先 [25:22.86]我美貌的祖母 [25:28.64]我当感念 [25:30.46]怎么不敢念 [25:32.98]激流中的那只船搭载了我下沉的祖先 [25:38.57]黑夜里的那盏灯 [25:40.46]抚慰了我迷路的祖先 [25:43.43]那只可敬的大白狗惊醒了熟睡的家族 [25:47.39]斥退了行凶的恶人 [25:49.37]营救了我那安分守己的祖先 [25:53.98]还有 [25:55.33]那只灰母鸡 [25:57.40]以他温顺的死他宿命般的牺牲 [26:01.30]营养了孱弱的孕妇 [26:04.38]那清香的鸡汤 [26:06.42]那清香的渐渐红润的黎明 [26:13.49]我们总是不得不在世界的柔弱部位索取别的生命的温热 [26:18.95]以减少我们自身的寒冷 [26:22.79]此刻 [26:24.38]我不能不说 [26:26.24]我的生命与几百年前的那只灰母鸡有关 [26:31.34]在那个早晨或夜晚 [26:34.00]当雄鸡开始第二次提名的时候 [26:38.05]那只灰母鸡 [26:40.00]他温存的 [26:42.10]帮助了我的祖先 [26:47.85]是的 [26:50.00]我常感念 [26:52.37]咱不敢念 [26:54.99]情到真时 [26:56.88]思到深处 [26:58.41]我发现时间深处 [27:01.17]那些渐行渐远的人 [27:04.64]都是我的祖先 [27:07.80]这韩娜 [27:08.79]我的天地 [27:11.28]这环绕我的万物 [27:15.85]都是我的 [27:18.68]祖先 [27:34.56]嗯 [27:41.32]嗯 [27:51.40]历史不止用白纸黑字去书写 [27:54.64]也不只用秦砖汉瓦去证明 [27:57.41]我们就站在历史的土堆上 [27:59.84]仰望星辰 [28:00.92]俯瞰山河 [28:02.57]铭记万物的滋养 [28:04.73]感念祖先的恩德 [28:10.48]好 [28:10.84]感谢您收听我的分享 [28:12.76]欢迎关注微信公众号 [28:14.29]365 读书 [28:15.43]收听更多主播音频我是曹玉 [28:18.64]祝您晚安 [28:20.92]明天见 [29:00.72]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