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00.00]90听音乐网 www.90T8.com [00:16.73]用声音为您抄写一个故事 [00:20.56]只是想让您和我一样 [00:23.16]短暂的从现实中抽离 [00:26.08]进入一段崭新而又陌生的情景 [00:31.64]用这样的游离忘记现在 [00:35.34]任凭时光抚慰 [00:42.65]与您分享赤子健的文章鱼骨 [01:13.42]他们说 [01:14.76]这条江在几十年前是用麻绳捕鱼的 [01:20.20]他们说这话的时候 [01:21.86]眼睛里闪烁着陶醉的光辉 [01:27.26]莫纳小镇的人们一到冬天就谈论起关于这条江的故事 [01:35.10]风雪像萧甲一样包围了镇子的时候 [01:39.20]无论从哪一个角度去望 [01:41.52]大地都给人一种白茫茫的感觉 [01:45.66]而逼人的寒冷也像瘟疫一样弥漫了整个小镇 [01:54.74]也记不得是哪一天了 [01:57.52]总之是有那么一天 [01:59.64]莫纳小镇最敏感的女人齐齐大婶忽然向全镇的人宣告了一条重要的消息 [02:09.20]镇长程山家门前晃着一堆鱼骨 [02:13.28]其中有一根鱼脊骨像大拇指那般粗 [02:17.84]它们是鲜鱼的鱼骨 [02:20.66]鱼骨上缠着带着红色腥味的血丝 [02:26.24]于是镇子上男女老少就像去赶着看一场露天电影似的 [02:32.34]纷纷走出自家的门院 [02:34.58]带着惊喜和疑惑去看那一堆鱼骨 [02:41.28]那真是一堆鱼骨 [02:43.14]齐齐大婶没有说错 [02:45.62]他们很生动的躺在一片白雪地上 [02:49.58]极北的太阳很冷清的照出他们象牙般的肤色 [02:57.58]嚯呀 [02:58.48]这么漂亮的鱼骨 [03:00.06]一定是条二三十斤的大鱼儿在人群中感慨着 [03:07.98]然后把目光投在我的身上 [03:11.14]说 [03:14.13]外乡人 [03:15.21]你没有见过这样的鱼骨吧 [03:18.87]啊 [03:19.75]这么粗的我见过 [03:21.53]但这么漂亮的没见过 [03:26.35]就是 你们看 [03:28.37]这鱼骨是没有下过锅的 [03:30.83]啦啦啦 [03:32.79]耶 [03:34.63]齐齐大婶儿像一头母熊似的半桌的挤出人群 [03:39.45]蹲在那一堆鱼骨旁 [03:41.67]把那块最粗的剪在手中 [03:44.45]喝呀哑的大叫着 [03:46.53]好像是意外捡到一块狗头巾似的 [03:49.73]潮红的双颊不由得微微抖动起来 [03:55.93]是用刀剃下来的 [03:57.79]这条小细纹就是刀痕 [04:00.47]这么的嫩 [04:01.87]我的天呐 [04:03.01]多少年没有见过这么好的鱼骨了 [04:05.47]我说我们这条江开了怀了 [04:10.37]是啊 [04:11.25]这条江开了怀了 [04:14.35]有人跟着说 [04:17.21]莫纳小镇的人们把这条江看得跟女人一样亲切 [04:22.65]这条江在几十年前 [04:24.71]可以很随意的用麻绳系起一张网 [04:28.23]撒在浆中 [04:29.81]然后鱼就像爬满了篱笆的葫芦似的钻了一网 [04:35.21]期望时鱼尾翻卷 [04:38.01]灵光闪烁 [04:39.73]那真是让人百思不厌的美好时光 [04:45.63]可是几十年后 [04:47.67]这条江就像女人过了青春期 [04:51.09]再也生不出来孩子来了 [04:54.82]江水不似往昔那般喧嚣 [04:58.16]它平静而沉稳 [05:00.54]就像个行将入土的人 [05:04.26]而莫奈小镇的人们一到漫漫长冬的时刻 [05:08.66]就热切的思恋起它的过去 [05:15.66]人们议论了一番 [05:17.38]兴致就蓬**来了 [05:20.22]大家纷纷回家准备着捕鱼的工具 [05:24.24]齐琪大婶很慷慨的把那块最精彩的鱼骨送给我了 [05:30.16]那么鲜嫩 [05:31.36]那么凉爽 [05:32.66]那么美丽的一块鱼骨 [05:40.26]傍晚 [05:41.60]天气骤然冷起来 [05:44.18]白蒙蒙的江面上弥漫着无边的寒气 [05:49.24]琪琪大婶凿好了第一口冰眼 [05:52.10]将一张叉三的大网甩进江底 [05:58.47]平肃寂静的江面霎时活跃起来了 [06:02.33]远远近近的都是人影 [06:04.91]近处的人影像被风摇摆的黑橡树 [06:08.87]而远处的人影则模模糊糊的像夜空中的云彩 [06:16.72]齐齐大婶的鬓角出了许多汗 [06:20.34]蒙蒙的湿气很快就把他露在围巾外的头发裹上一层白霜 [06:27.14]他还没吃晚饭 [06:28.88]他已经打算让琪琪回镇子给他取点吃的 [06:36.60]琪琪是个十岁的女孩 [06:38.72]是琪琪大婶在三十五岁还不能生孩子时抱养的 [06:44.52]她聪颖而又美丽 [06:46.66]一双乌溜溜的眼睛总是像星星一样闪个不休 [06:53.17]琪琪大婶常常说 [06:55.03]琪琪的眼睛晃得他直头晕 [07:00.49]琪琪在生火盆 [07:02.61]他已经把小碎盘子架在里面 [07:05.55]在往缝隙里塞桦树皮 [07:09.35]他穿着一件枣红色的棉袄 [07:12.31]远古隆咚的 [07:13.67]更显出她的可爱来 [07:17.93]七七大婶走上前 [07:19.93]划着了火柴 [07:21.85]火盆像触了电似的猛的抖动了一下 [07:25.77]接着红红的火苗就窜了起来 [07:30.05]七七伸出手去烤火 [07:32.45]整个脸被映的通红 [07:37.44]妈妈 [07:38.14]你看开花袄爷爷 [07:41.80]琪琪指着十几米外的人影说 [07:46.80]外乡人 [07:47.82]你看看 [07:48.90]人一来了 [07:49.58]精神病也就没了 [07:52.26]那老开花袄病了两三年不也出来了吗 [07:59.60]我一到莫纳小镇就听说过开花袄这个人物 [08:05.14]如今琪琪大婶又提起他来 [08:07.82]倒有一种非见他不可的欲望了 [08:12.33]你别去看他 [08:13.73]他这人一辈子见着两样东西眼睛要放绿光 [08:18.11]一种是鱼 [08:19.57]一种是女人 [08:25.45]琪琪大事儿刚一说完 [08:27.67]琪琪就嘻嘻的笑了 [08:30.15]我问琪琪为什么笑 [08:32.53]琪琪趴在我的肩头说 [08:35.91]开花袄爷爷爱睡女人 [08:37.97]一辈子睡了好几大炕 [08:43.23]琪琪 [08:44.25]你在跟人家说什么 [08:47.35]我在向他要那块鱼骨呢 [08:50.68]琪琪冲我乖巧的赖了赖眼睛 [08:55.82]你马上就要有一块更漂亮的鱼骨了 [08:59.10]你怎么还要 [09:03.56]那块鱼骨好像是透明的 [09:07.04]琪琪又说 [09:10.13]你马上也会有一块更透明的 [09:14.81]琪琪大婶从手腕上借下钥匙 [09:17.79]把它挂到琪琪的脖子上去 [09:21.79]回镇子拿点吃的来 [09:25.47]琪琪大婶在琪琪的耳朵边吩咐了一会儿 [09:29.09]琪琪点点头就走了 [09:36.47]天色越来越昏暗 [09:39.25]寒冷越发像刀子一样的逼人了 [09:43.44]江面上到处是青淋淋的冰堆 [09:46.38]冰眼上 [09:47.44]用于控网的木杆子黑黝黝的探入江中 [09:51.92]只露出一米左右的端头 [09:55.60]七七大婶握着冰签开始凿第二口冰眼了 [10:01.44]他边干边跟我说 [10:03.24]他多少年没那么痛快的干过活了 [10:06.26]不然怎么会养下这一身的肥肉 [10:09.74]他那口气和动作 [10:11.36]好像一定要在这次捕鱼中刮掉几斤肉 [10:14.72]变得苗条一点不可 [10:17.87]可我却觉得 [10:19.23]齐齐大婶胖起来才更有风度 [10:22.77]我把这种想法告诉他 [10:24.87]他弯着腰惊天动地大笑了一通 [10:28.21]那笑声仿佛要把松枝上的雪团都震下来 [10:34.47]老天爷 [10:35.67]我还有风度 [10:37.17]连个孩子都生不出来 [10:39.21]够风度的了 [10:45.55]我知道琪琪大婶年轻时因为生不出孩子 [10:49.89]她男人就像甩一条老狗似的把它扔了 [10:54.05]所以七七大婶这十几年一直是独居 [11:01.09]那么 [11:01.76]你男人现在到哪儿去了 [11:05.75]唉 十几年了 [11:07.93]连个消息也没有 [11:10.34]不想她是说瞎话 [11:13.08]想他又让人气得慌 [11:16.14]听人说 [11:17.54]女人生不出孩子来 [11:19.44]多半怪男人 [11:21.64]哎 [11:22.24]那是我气的 [11:23.62]真想跟老开花袄睡几宿 [11:26.02]看看能不能怀上 [11:30.94]那你怎么没那样做呢 [11:35.12]老开花藕年纪太大 [11:36.88]不是养孩子的年龄了 [11:39.14]别的男人呢 [11:40.74]有媳妇的有媳妇儿 [11:42.64]没媳妇的都盯着花姑娘看 [11:45.78]哎 [11:46.91]我也不能做损人的事儿 [11:53.19]琪琪大婶说的时候毫无怨恨之情 [11:57.17]我想那是痛苦埋得太深 [11:59.73]就把他看得平淡了 [12:04.84]琪琪送来了晚饭 [12:06.68]琪琪大婶分一半给我 [12:08.94]然后就顾自坐在冰堆上围着火盆吃起来 [12:14.46]这一宿我们都要守在江面上 [12:18.58]一般的渔汛期要接连几天不合眼 [12:22.04]每隔半小时就要起一次网 [12:24.88]那种紧张感和幸福感就像打了一场漂亮的伏击战 [12:32.74]一个小时过去后 [12:34.54]吉吉大婶打算起第一片网了 [12:37.84]希往前 [12:39.08]他先让琪琪远远的走开 [12:41.78]因为琪琪的外号叫猫咪 [12:44.52]镇里的人都忌讳捕鱼时带上这样的孩子 [12:51.26]琪琪 [12:52.18]你先到江岸上玩一会儿 [12:56.10]江岸上有什么好玩的 [12:57.80]我要看齐网 [13:00.82]你到那里拿两根树枝来 [13:03.64]拿树枝做什么呀 [13:05.90]齐网 用齐网 [13:08.34]要用树枝呀 [13:13.70]琪琪惊叫了一声 [13:15.26]就欢呼着去拿树枝了 [13:18.12]琪琪长这么大 [13:19.42]还是第一次赶上捕鱼 [13:23.74]琪琪大婶冲我笑笑 [13:25.90]把棉巴掌脱掉 [13:27.54]抽出冰眼中的木杆 [13:29.40]然后解下网头 [13:31.97]借着火盆的猩红的火苗 [13:34.35]我见齐琪大婶的脸紫红的像鸡冠花 [13:41.29]这网头很轻 [13:42.89]好像是 [13:45.51]齐琪大婶顾自说着 [13:47.53]蹲在冰眼前熟练的拽起网来 [13:51.96]银白的渔网从黑沉沉的江水中被提出来了 [13:56.52]一出水面 [13:57.82]它们就变成了一块大花布 [14:01.00]网上有的地方恰恰被火光照着 [14:04.44]就成了一片霞光 [14:06.38]有的地方隐在夜色中 [14:08.42]就变成了灰蓝 [14:11.39]齐齐大婶儿沉默着 [14:13.89]我沉默着 [14:16.05]寒风也冷俏的沉默着 [14:19.11]只有火盆热烈的响着 [14:22.07]那些贪婪的火蛇活跃的舔着夜色 [14:33.64]整片网起出来了 [14:35.66]没有一条鱼 [14:37.62]齐七大婶一屁股坐在冰上 [14:40.00]阴郁的抽起烟来 [14:42.52]齐齐大婶抽烟抽的很凶 [14:48.32]你骗我 [14:51.56]琪琪看到王已经起出来了 [14:54.02]就把两根树枝扔在江上 [14:56.58]跑着哭了 [14:59.16]琪琪回来 [15:02.52]我起身去撵 [15:05.32]别管它 [15:06.40]让它跑吧 [15:08.42]这只小猫咪在这儿 [15:10.84]会把鱼吓跑的 [15:16.58]七七大婶掐灭了烟 [15:18.74]又把网抖搂转下到江里 [15:22.16]我担心着琪琪 [15:23.62]便起身去寻 [15:28.02]开花袄佝偻着背 [15:30.42]正被琪琪驱使着祈望 [15:33.78]琪琪见了我竟理都不理 [15:36.34]那神情分明是说我和琪琪大婶合伙骗了他 [15:43.71]琪琪要逮不着大大 [15:46.31]你可有个啥看头 [15:49.55]凯花敖说他逮条小鱼也行 [15:54.11]逮不着也行 [15:57.12]琪琪带着哭腔执拗的说 [16:00.73]结果这一网比七七大婶要幸运一些 [16:04.85]有一条筷子般长的狗鱼撞上了网 [16:09.39]魔纳小镇的人戏称狗鱼是穿花裙子的 [16:13.25]因为他的身上全是斑斓的花纹 [16:18.17]我有了一条穿花裙子的鱼了 [16:21.25]琪琪提着鱼在江面上跑着 [16:24.65]呼喊着 [16:30.09]开花袄今年八十岁了 [16:33.43]年轻时一直是淘金汉 [16:36.30]解放后他在合作社里喂牲口 [16:39.56]闲时出去打鱼 [16:41.36]是远近闻名的捕鱼能手 [16:45.14]人们说他的金子多的可以再建一个莫纳小镇 [16:50.36]从六十岁开始 [16:51.82]一听说没儿没女的老太婆没人要了 [16:55.52]她就把她背回家 [16:57.74]这样一共背了七个老太婆 [17:00.96]她为他们送了钟 [17:03.48]然后把她们埋葬在一片坟地上 [17:06.34]竖起墓碑 [17:09.12]我倒觉得开花袄有些狭义之举 [17:17.46]开花袄见了我就问 [17:20.08]城里的女人都像我这样单薄吗 [17:24.06]我摇摇头 [17:25.72]她就笑着说 [17:29.28]魔娜小镇的女人才叫女人 [17:33.82]你是说她们胖是吧 [17:38.40]不光是胖 [17:40.78]开花敖诡秘的笑了 [17:43.14]夜色中她的笑声显得很凄厉 [17:47.36]有点像猫头鹰叫 [17:52.10]听说你的金子足足可以再建个莫纳小镇 [17:57.72]那是鬼话 [17:59.10]我有什么金子 [18:02.56]可你给七个老太婆送了钟 [18:07.28]只要我有口气 [18:09.22]没人要的老太婆我仍要去背 [18:16.10]你背他们有什么用呢 [18:21.40]女人不能孤零零的一个人死 [18:28.89]开花奥坐在江上 [18:30.81]捅了捅火盆 [18:32.91]火盆腾着一束璀璨的火星 [18:35.87]烟花似的闪耀 [18:39.69]是女人把我带到这世上的 [18:42.71]不能亏待了他们 [18:49.54]琪琪展览够了那条狗鱼 [18:52.20]兴高采烈的回来了 [18:54.98]凯花藕跟我们说 [18:56.76]这条江现在没开环 [18:59.64]琪琪大婶的判断错了 [19:03.84]琪琪大婶是最精明的人 [19:05.84]怎么会说错呢 [19:08.96]我熟悉这条江 [19:11.06]就像熟悉女人一样 [19:13.52]这不是鱼血 [19:17.30]可那堆鱼骨 [19:18.26]怎么说呢 [19:20.35]那鱼骨是鲜的不错 [19:22.71]可那不是这条江的 [19:25.77]你怎么知道 [19:27.75]我说了 [19:29.73]熟悉这条江 [19:31.31]我就跟熟悉女人一样 [19:34.77]凯花傲说 [19:37.51]那你为什么还要守在这里 [19:41.85]因为这是我最后一次守僵了 [19:48.73]开花说的够庄严的 [19:51.93]我不知道他这一辈子守过多少次疆了 [19:55.21]但我想 [19:56.09]他每次的守疆 [19:57.35]历史一定是辉煌的 [20:06.10]我走上江岸 [20:07.36]把皮袄裹紧 [20:08.94]站在黑沉沉的柳毛丛中 [20:11.80]此时的木讷小镇在风雪中静静的沉睡了 [20:16.68]镇子中听不见狗吠 [20:18.96]所有的房屋都融在蒙蒙的夜色中 [20:22.56]成为自然的一部分 [20:26.08]而这条冰封的大江 [20:28.28]却星火点点 [20:29.76]人影绰绰 [20:31.24]渲染一幅原始村落的平和的生活图画 [20:38.96]齐齐大婶起了三片网 [20:41.58]都空 [20:43.37]他忽然怀疑起那一堆鱼骨来 [20:47.19]琪琪终究还是孩子 [20:49.33]现在早就跟琪琪大婶说个不休了 [20:53.75]西西大婶让她回家睡觉 [20:56.69]她说什么也不肯 [20:58.41]她说她长这么大了 [21:00.21]还没有得着像我这块这么漂亮的鱼骨 [21:07.93]后半夜是最难挨的时光 [21:11.97]寒冷 饥饿 [21:13.51]疲乏同时袭来 [21:16.19]我觉得双腿已经冻得麻木不堪 [21:19.17]真想带着琪琪回镇子了 [21:22.99]夜空中的繁星好像离我们这般的近 [21:27.23]又那般的远 [21:31.92]开花敖喝了一瓶白酒 [21:34.10]坐在江上对着火盆唱起沙哑的鸽子 [21:37.98]鸽词大意是讲一个女人撕夫的情绪 [21:41.98]那鸽子虽然很低沉 [21:43.96]但却饱含着一种深沉的韵味 [21:48.14]琪琪便又跟我说 [21:51.53]开花袄爷爷不光爱睡女人 [21:53.85]还爱唱歌子呀 [21:58.45]我笑笑 [21:59.85]不知该如何对琪琪讲 [22:02.41]后来琪琪大婶对他说 [22:06.11]是人就爱唱歌子 [22:09.21]那你为什么不爱唱呢 [22:13.75]七七大婶不出声了 [22:16.89]我见他的眼睛湿润了 [22:19.85]他是袄袖子抹了一下眼角 [22:22.69]然后深情的唱起一支歌来 [22:29.01]在冰封的河流上 [22:32.07]跑着我心爱的雪橇 [22:36.31]雪橇上有我的粮食和取暖的干草 [22:43.65]还有一个美丽的姑娘 [22:47.95]夕阳下抱着我的小娃娃 [23:03.17]抱着我的喝酒 [23:06.71]我和琪琪抱在一块儿 [23:08.55]痴迷的望着朦胧的莫纳小镇和远方的大山 [23:17.61]如果让我说出对生命的认识的话 [23:20.57]那么我会说 [23:21.41]莫纳小镇是个有生命的地方 [23:25.34]凌晨四点多钟 [23:26.98]奇吉大婶已经起了十二片网了 [23:29.76]冰面上扔着几条杂鱼 [23:33.76]这些杂鱼初出江水时还活着 [23:36.62]可只要过了几分钟就黯然死去 [23:40.44]冻成一个硬条 [23:44.44]天有些灰蒙蒙了 [23:46.52]灿烂的星群也显得不那么灿烂 [23:49.58]江面上泼墨似的弹着一堆堆火盆燃尽的残渣 [23:54.54]而寒气把每个人的脸都弄得又红又粗的像是松树皮 [24:04.72]亲戚大婶守了一夜 [24:07.00]虽然哈欠连天 [24:08.60]但精神却很饱满 [24:11.56]她说 [24:11.96]这几斤杂鱼可以美美的吃它一顿了 [24:16.00]于是他又讲起这条江的过去 [24:19.28]他说 [24:19.66]每次鱼汛到时 [24:21.44]捕上来的鱼摆满了江面 [24:24.14]家家都要套上狗扒犁才能把鱼装回去 [24:30.01]琪琪便冻得嘶嘶哈哈的 [24:32.79]从牙缝中挤着话问 [24:37.83]那时怎么不生我呢 [24:42.65]那时就是生不下来嘛 [24:47.68]琪琪 [24:48.06]大婶把琪琪抱在怀中 [24:49.96]摸索着他的脸蛋 [24:51.56]问琪琪 [24:52.56]以后 [24:54.94]以后还来首江吗 [24:57.08]首江好吗 [25:06.51]守江真有意思 [25:10.25]琪琪哭了 [25:12.91]就是逮不着一条大鱼 [25:15.37]我没有好看的鱼骨 [25:17.63]我的脚都冻得不敢站了 [25:23.33]琪琪 [25:24.05]你的脚怎么了 [25:27.14]我的脚是冻坏了 [25:29.10]我开始是冷 [25:30.60]我就跺脚 [25:32.02]后来脚就暖和点了 [25:34.42]我又坐在江上 [25:36.52]再过一会儿 [25:37.76]我的脚就像扎针一样的疼 [25:40.50]疼过就不疼了 [25:42.28]也不觉得冷了 [25:46.23]哎呀 [25:47.21]那一转是冻坏了 [25:49.33]琪琪 [25:50.13]你为什么不早说 [25:53.73]我看你在起网 [25:55.57]我怕你让我回去 [25:59.55]那你冻坏了脚怎么不该回去 [26:02.91]我插言道 [26:06.47]我第一次守疆 [26:08.07]连一夜都守不了 [26:09.75]那多丢人呢 [26:11.75]开花袄爷爷都八十岁了还站着呢 [26:16.93]七七的哭声更响了 [26:20.75]琪琪大婶和我赶紧为琪琪扒下棉靴 [26:24.67]然后用雪给琪琪搓脚 [26:28.29]琪琪呆呆的看着自己的脚 [26:30.61]一手搭在我的肩头 [26:32.85]一手搭在琪琪大婶的肩头 [26:35.85]说 [26:37.57]等天亮了再让我回镇子 [26:39.89]我就可以说是守了一夜了 [26:45.21]江面上残灭的渔火忽明忽暗 [26:50.05]而远方大山的轮廓却渐渐澄澈起来 [26:55.10]八点左右 [26:56.52]在东边天出现一团毛茸茸的太阳 [27:00.66]被寒气包裹着的像堆羽毛的太阳 [27:06.26]魔纳小镇的上空腾起了一缕缕迷茫的炊烟 [27:14.32]这时 [27:15.42]镇长成山突然出现在江面上 [27:18.82]他像巡逻兵似的从南走到北 [27:21.72]又从北走到南 [27:24.10]然后把江面上所有捕鱼的人召集在一起 [27:27.70]庄重的宣布了一个秘密 [27:31.55]那堆鱼骨是他故意摆在那儿的 [27:35.01]因为他们接到了一个任务 [27:37.39]要把这山林里的一头大黑熊活活捉住 [27:42.10]他们已经多年不做这样的事了 [27:44.70]他担心他们胜任不了烈熊的工作 [27:47.86]所以就试探着摆出鱼骨 [27:50.62]看他们是否还像几十年前一样的敏锐而有耐力蹲着 [27:59.40]他点了猎熊人员名单 [28:02.11]琪琪大婶是第一位 [28:04.69]开花坳也在其列 [28:09.17]江面上的网都起了出来 [28:11.69]莫纳小镇的人们无言的走回那被朝霞映照的镇子里 [28:21.60]冬天总是寒冷 [28:23.66]莫纳小镇又下了一场铺天盖地的大雪 [28:28.12]琪琪大婶她们准备了三天 [28:30.62]决定在第四天早晨出发去猎熊了 [28:36.36]琪琪的脚冻坏了 [28:38.08]伤口正在溃烂 [28:39.68]夜里常常痒的睡不着觉 [28:43.20]琪琪大婶让我从旅店搬出来 [28:46.02]住在他家里 [28:47.34]好照顾一下琪琪 [28:49.00]等着他烈熊回来 [28:53.61]七七大婶要出发的前一晚 [28:56.39]是个灰蒙蒙的时刻 [28:59.33]我正要到园子中解手 [29:02.15]忽然发现一个男人瞪着鹰一样的眼睛盯着我 [29:06.83]我急忙喊来七七大婶 [29:09.46]七七大婶口中还塞着饭 [29:12.08]她见了那男人竟吓得魂不附体了 [29:16.52]你是鬼吗 [29:21.46]你成鬼了吧 [29:27.42]我不是鬼 [29:28.74]是人 [29:31.42]我对不起你 [29:33.96]我又和一个女人过日子了 [29:36.98]我才知道 [29:39.68]生不出孩子不是你的错 [29:46.84]那男人蹲在地上 [29:49.02]头埋得很低很低 [29:51.92]她的鬓角还冒出一股股的汗气 [29:56.26]我知道 [29:57.14]这是齐齐大婶走了十多年的男人回来了 [30:02.50]你这不要脸的 [30:03.86]你还回来 [30:08.25]齐琪大婶骂着 [30:09.85]操起一根桦木杆 [30:11.59]就像打一条死狗似的 [30:13.61]狠狠的打了他一下 [30:16.25]那男人没动 [30:17.79]但是泪水却出来了 [30:20.35]我见他的脸苍老褶皱的像晒干了的蘑菇 [30:25.69]那男人说着 [30:27.71]我错了 [30:28.89]我该杀 [30:30.45]然后就站起来 [30:31.51]踉踉跄跄的往外跑 [30:35.43]琪琪大婶愣了一下 [30:37.71]跟着又拼命的追上他 [30:40.31]哭着说 [30:43.67]你要是再想回这个家的话 [30:47.01]你就去给我们琪琪弄一个漂亮的鱼骨吧 [30:52.19]要漂亮的鱼骨 [30:54.73]要透明的鱼骨 [31:01.59]那男人像块石头一样沉默着 [31:05.78]忽然他痉挛地扩张开双臂 [31:09.04]紧紧的把奇迹大婶抱进怀里 [31:13.30]而奇迹大婶则像一只刚被关进笼子中的老虎一样 [31:18.22]不停地抓那男人的胸 [31:20.60]不停的哭 [31:22.24]不停的喊 [31:26.91]顷刻 [31:28.13]男人慢慢的 [31:29.75]轻轻的放开琪琪大婶 [31:32.35]向落日的地方去了 [31:36.45]他的弯曲的腿在雪地上面织成一个圆拱形 [31:42.19]极北的傍晚的寒气在往来穿梭 [31:46.21]它就好像跨着一个灰蒙蒙的太阳在行走 [31:54.65]奇迹大婶站在绵延无尽的雪地上 [31:58.35]揉着红肿的眼睛 [32:00.77]冲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高声的告诉他 [32:07.85]你不要到江里捕鱼 [32:09.77]江里的鱼都跑到河里去了 [32:12.37]城山镇长有个漂亮的鱼骨就是从河里弄来的 [32:16.68]你去河里吧 [32:19.01]弄到了鱼骨你就回来 [32:33.63]第二天早晨 [32:35.21]七琪大婶儿他们带着粮食和甘草 [32:39.27]坐着雪橇去猎熊了 [33:04.72]无论幸福还是痛苦 [33:07.56]生活的每一份境遇都很可爱 [33:10.38]它让人性得到散发 [33:12.56]让内心得到舒展 [33:14.56]让世界得以无限延伸 [33:19.50]夜里光华暂退 [33:22.73]感谢有你与我一起共待黎明 [33:27.49]我是曹宇 [33:29.27]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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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00.00]90听音乐网 www.90T8.com[00:16.73]用声音为您抄写一个故事
[00:20.56]只是想让您和我一样
[00:23.16]短暂的从现实中抽离
[00:26.08]进入一段崭新而又陌生的情景
[00:31.64]用这样的游离忘记现在
[00:35.34]任凭时光抚慰
[00:42.65]与您分享赤子健的文章鱼骨
[01:13.42]他们说
[01:14.76]这条江在几十年前是用麻绳捕鱼的
[01:20.20]他们说这话的时候
[01:21.86]眼睛里闪烁着陶醉的光辉
[01:27.26]莫纳小镇的人们一到冬天就谈论起关于这条江的故事
[01:35.10]风雪像萧甲一样包围了镇子的时候
[01:39.20]无论从哪一个角度去望
[01:41.52]大地都给人一种白茫茫的感觉
[01:45.66]而逼人的寒冷也像瘟疫一样弥漫了整个小镇
[01:54.74]也记不得是哪一天了
[01:57.52]总之是有那么一天
[01:59.64]莫纳小镇最敏感的女人齐齐大婶忽然向全镇的人宣告了一条重要的消息
[02:09.20]镇长程山家门前晃着一堆鱼骨
[02:13.28]其中有一根鱼脊骨像大拇指那般粗
[02:17.84]它们是鲜鱼的鱼骨
[02:20.66]鱼骨上缠着带着红色腥味的血丝
[02:26.24]于是镇子上男女老少就像去赶着看一场露天电影似的
[02:32.34]纷纷走出自家的门院
[02:34.58]带着惊喜和疑惑去看那一堆鱼骨
[02:41.28]那真是一堆鱼骨
[02:43.14]齐齐大婶没有说错
[02:45.62]他们很生动的躺在一片白雪地上
[02:49.58]极北的太阳很冷清的照出他们象牙般的肤色
[02:57.58]嚯呀
[02:58.48]这么漂亮的鱼骨
[03:00.06]一定是条二三十斤的大鱼儿在人群中感慨着
[03:07.98]然后把目光投在我的身上
[03:11.14]说
[03:14.13]外乡人
[03:15.21]你没有见过这样的鱼骨吧
[03:18.87]啊
[03:19.75]这么粗的我见过
[03:21.53]但这么漂亮的没见过
[03:26.35]就是 你们看
[03:28.37]这鱼骨是没有下过锅的
[03:30.83]啦啦啦
[03:32.79]耶
[03:34.63]齐齐大婶儿像一头母熊似的半桌的挤出人群
[03:39.45]蹲在那一堆鱼骨旁
[03:41.67]把那块最粗的剪在手中
[03:44.45]喝呀哑的大叫着
[03:46.53]好像是意外捡到一块狗头巾似的
[03:49.73]潮红的双颊不由得微微抖动起来
[03:55.93]是用刀剃下来的
[03:57.79]这条小细纹就是刀痕
[04:00.47]这么的嫩
[04:01.87]我的天呐
[04:03.01]多少年没有见过这么好的鱼骨了
[04:05.47]我说我们这条江开了怀了
[04:10.37]是啊
[04:11.25]这条江开了怀了
[04:14.35]有人跟着说
[04:17.21]莫纳小镇的人们把这条江看得跟女人一样亲切
[04:22.65]这条江在几十年前
[04:24.71]可以很随意的用麻绳系起一张网
[04:28.23]撒在浆中
[04:29.81]然后鱼就像爬满了篱笆的葫芦似的钻了一网
[04:35.21]期望时鱼尾翻卷
[04:38.01]灵光闪烁
[04:39.73]那真是让人百思不厌的美好时光
[04:45.63]可是几十年后
[04:47.67]这条江就像女人过了青春期
[04:51.09]再也生不出来孩子来了
[04:54.82]江水不似往昔那般喧嚣
[04:58.16]它平静而沉稳
[05:00.54]就像个行将入土的人
[05:04.26]而莫奈小镇的人们一到漫漫长冬的时刻
[05:08.66]就热切的思恋起它的过去
[05:15.66]人们议论了一番
[05:17.38]兴致就蓬**来了
[05:20.22]大家纷纷回家准备着捕鱼的工具
[05:24.24]齐琪大婶很慷慨的把那块最精彩的鱼骨送给我了
[05:30.16]那么鲜嫩
[05:31.36]那么凉爽
[05:32.66]那么美丽的一块鱼骨
[05:40.26]傍晚
[05:41.60]天气骤然冷起来
[05:44.18]白蒙蒙的江面上弥漫着无边的寒气
[05:49.24]琪琪大婶凿好了第一口冰眼
[05:52.10]将一张叉三的大网甩进江底
[05:58.47]平肃寂静的江面霎时活跃起来了
[06:02.33]远远近近的都是人影
[06:04.91]近处的人影像被风摇摆的黑橡树
[06:08.87]而远处的人影则模模糊糊的像夜空中的云彩
[06:16.72]齐齐大婶的鬓角出了许多汗
[06:20.34]蒙蒙的湿气很快就把他露在围巾外的头发裹上一层白霜
[06:27.14]他还没吃晚饭
[06:28.88]他已经打算让琪琪回镇子给他取点吃的
[06:36.60]琪琪是个十岁的女孩
[06:38.72]是琪琪大婶在三十五岁还不能生孩子时抱养的
[06:44.52]她聪颖而又美丽
[06:46.66]一双乌溜溜的眼睛总是像星星一样闪个不休
[06:53.17]琪琪大婶常常说
[06:55.03]琪琪的眼睛晃得他直头晕
[07:00.49]琪琪在生火盆
[07:02.61]他已经把小碎盘子架在里面
[07:05.55]在往缝隙里塞桦树皮
[07:09.35]他穿着一件枣红色的棉袄
[07:12.31]远古隆咚的
[07:13.67]更显出她的可爱来
[07:17.93]七七大婶走上前
[07:19.93]划着了火柴
[07:21.85]火盆像触了电似的猛的抖动了一下
[07:25.77]接着红红的火苗就窜了起来
[07:30.05]七七伸出手去烤火
[07:32.45]整个脸被映的通红
[07:37.44]妈妈
[07:38.14]你看开花袄爷爷
[07:41.80]琪琪指着十几米外的人影说
[07:46.80]外乡人
[07:47.82]你看看
[07:48.90]人一来了
[07:49.58]精神病也就没了
[07:52.26]那老开花袄病了两三年不也出来了吗
[07:59.60]我一到莫纳小镇就听说过开花袄这个人物
[08:05.14]如今琪琪大婶又提起他来
[08:07.82]倒有一种非见他不可的欲望了
[08:12.33]你别去看他
[08:13.73]他这人一辈子见着两样东西眼睛要放绿光
[08:18.11]一种是鱼
[08:19.57]一种是女人
[08:25.45]琪琪大事儿刚一说完
[08:27.67]琪琪就嘻嘻的笑了
[08:30.15]我问琪琪为什么笑
[08:32.53]琪琪趴在我的肩头说
[08:35.91]开花袄爷爷爱睡女人
[08:37.97]一辈子睡了好几大炕
[08:43.23]琪琪
[08:44.25]你在跟人家说什么
[08:47.35]我在向他要那块鱼骨呢
[08:50.68]琪琪冲我乖巧的赖了赖眼睛
[08:55.82]你马上就要有一块更漂亮的鱼骨了
[08:59.10]你怎么还要
[09:03.56]那块鱼骨好像是透明的
[09:07.04]琪琪又说
[09:10.13]你马上也会有一块更透明的
[09:14.81]琪琪大婶从手腕上借下钥匙
[09:17.79]把它挂到琪琪的脖子上去
[09:21.79]回镇子拿点吃的来
[09:25.47]琪琪大婶在琪琪的耳朵边吩咐了一会儿
[09:29.09]琪琪点点头就走了
[09:36.47]天色越来越昏暗
[09:39.25]寒冷越发像刀子一样的逼人了
[09:43.44]江面上到处是青淋淋的冰堆
[09:46.38]冰眼上
[09:47.44]用于控网的木杆子黑黝黝的探入江中
[09:51.92]只露出一米左右的端头
[09:55.60]七七大婶握着冰签开始凿第二口冰眼了
[10:01.44]他边干边跟我说
[10:03.24]他多少年没那么痛快的干过活了
[10:06.26]不然怎么会养下这一身的肥肉
[10:09.74]他那口气和动作
[10:11.36]好像一定要在这次捕鱼中刮掉几斤肉
[10:14.72]变得苗条一点不可
[10:17.87]可我却觉得
[10:19.23]齐齐大婶胖起来才更有风度
[10:22.77]我把这种想法告诉他
[10:24.87]他弯着腰惊天动地大笑了一通
[10:28.21]那笑声仿佛要把松枝上的雪团都震下来
[10:34.47]老天爷
[10:35.67]我还有风度
[10:37.17]连个孩子都生不出来
[10:39.21]够风度的了
[10:45.55]我知道琪琪大婶年轻时因为生不出孩子
[10:49.89]她男人就像甩一条老狗似的把它扔了
[10:54.05]所以七七大婶这十几年一直是独居
[11:01.09]那么
[11:01.76]你男人现在到哪儿去了
[11:05.75]唉 十几年了
[11:07.93]连个消息也没有
[11:10.34]不想她是说瞎话
[11:13.08]想他又让人气得慌
[11:16.14]听人说
[11:17.54]女人生不出孩子来
[11:19.44]多半怪男人
[11:21.64]哎
[11:22.24]那是我气的
[11:23.62]真想跟老开花袄睡几宿
[11:26.02]看看能不能怀上
[11:30.94]那你怎么没那样做呢
[11:35.12]老开花藕年纪太大
[11:36.88]不是养孩子的年龄了
[11:39.14]别的男人呢
[11:40.74]有媳妇的有媳妇儿
[11:42.64]没媳妇的都盯着花姑娘看
[11:45.78]哎
[11:46.91]我也不能做损人的事儿
[11:53.19]琪琪大婶说的时候毫无怨恨之情
[11:57.17]我想那是痛苦埋得太深
[11:59.73]就把他看得平淡了
[12:04.84]琪琪送来了晚饭
[12:06.68]琪琪大婶分一半给我
[12:08.94]然后就顾自坐在冰堆上围着火盆吃起来
[12:14.46]这一宿我们都要守在江面上
[12:18.58]一般的渔汛期要接连几天不合眼
[12:22.04]每隔半小时就要起一次网
[12:24.88]那种紧张感和幸福感就像打了一场漂亮的伏击战
[12:32.74]一个小时过去后
[12:34.54]吉吉大婶打算起第一片网了
[12:37.84]希往前
[12:39.08]他先让琪琪远远的走开
[12:41.78]因为琪琪的外号叫猫咪
[12:44.52]镇里的人都忌讳捕鱼时带上这样的孩子
[12:51.26]琪琪
[12:52.18]你先到江岸上玩一会儿
[12:56.10]江岸上有什么好玩的
[12:57.80]我要看齐网
[13:00.82]你到那里拿两根树枝来
[13:03.64]拿树枝做什么呀
[13:05.90]齐网 用齐网
[13:08.34]要用树枝呀
[13:13.70]琪琪惊叫了一声
[13:15.26]就欢呼着去拿树枝了
[13:18.12]琪琪长这么大
[13:19.42]还是第一次赶上捕鱼
[13:23.74]琪琪大婶冲我笑笑
[13:25.90]把棉巴掌脱掉
[13:27.54]抽出冰眼中的木杆
[13:29.40]然后解下网头
[13:31.97]借着火盆的猩红的火苗
[13:34.35]我见齐琪大婶的脸紫红的像鸡冠花
[13:41.29]这网头很轻
[13:42.89]好像是
[13:45.51]齐琪大婶顾自说着
[13:47.53]蹲在冰眼前熟练的拽起网来
[13:51.96]银白的渔网从黑沉沉的江水中被提出来了
[13:56.52]一出水面
[13:57.82]它们就变成了一块大花布
[14:01.00]网上有的地方恰恰被火光照着
[14:04.44]就成了一片霞光
[14:06.38]有的地方隐在夜色中
[14:08.42]就变成了灰蓝
[14:11.39]齐齐大婶儿沉默着
[14:13.89]我沉默着
[14:16.05]寒风也冷俏的沉默着
[14:19.11]只有火盆热烈的响着
[14:22.07]那些贪婪的火蛇活跃的舔着夜色
[14:33.64]整片网起出来了
[14:35.66]没有一条鱼
[14:37.62]齐七大婶一屁股坐在冰上
[14:40.00]阴郁的抽起烟来
[14:42.52]齐齐大婶抽烟抽的很凶
[14:48.32]你骗我
[14:51.56]琪琪看到王已经起出来了
[14:54.02]就把两根树枝扔在江上
[14:56.58]跑着哭了
[14:59.16]琪琪回来
[15:02.52]我起身去撵
[15:05.32]别管它
[15:06.40]让它跑吧
[15:08.42]这只小猫咪在这儿
[15:10.84]会把鱼吓跑的
[15:16.58]七七大婶掐灭了烟
[15:18.74]又把网抖搂转下到江里
[15:22.16]我担心着琪琪
[15:23.62]便起身去寻
[15:28.02]开花袄佝偻着背
[15:30.42]正被琪琪驱使着祈望
[15:33.78]琪琪见了我竟理都不理
[15:36.34]那神情分明是说我和琪琪大婶合伙骗了他
[15:43.71]琪琪要逮不着大大
[15:46.31]你可有个啥看头
[15:49.55]凯花敖说他逮条小鱼也行
[15:54.11]逮不着也行
[15:57.12]琪琪带着哭腔执拗的说
[16:00.73]结果这一网比七七大婶要幸运一些
[16:04.85]有一条筷子般长的狗鱼撞上了网
[16:09.39]魔纳小镇的人戏称狗鱼是穿花裙子的
[16:13.25]因为他的身上全是斑斓的花纹
[16:18.17]我有了一条穿花裙子的鱼了
[16:21.25]琪琪提着鱼在江面上跑着
[16:24.65]呼喊着
[16:30.09]开花袄今年八十岁了
[16:33.43]年轻时一直是淘金汉
[16:36.30]解放后他在合作社里喂牲口
[16:39.56]闲时出去打鱼
[16:41.36]是远近闻名的捕鱼能手
[16:45.14]人们说他的金子多的可以再建一个莫纳小镇
[16:50.36]从六十岁开始
[16:51.82]一听说没儿没女的老太婆没人要了
[16:55.52]她就把她背回家
[16:57.74]这样一共背了七个老太婆
[17:00.96]她为他们送了钟
[17:03.48]然后把她们埋葬在一片坟地上
[17:06.34]竖起墓碑
[17:09.12]我倒觉得开花袄有些狭义之举
[17:17.46]开花袄见了我就问
[17:20.08]城里的女人都像我这样单薄吗
[17:24.06]我摇摇头
[17:25.72]她就笑着说
[17:29.28]魔娜小镇的女人才叫女人
[17:33.82]你是说她们胖是吧
[17:38.40]不光是胖
[17:40.78]开花敖诡秘的笑了
[17:43.14]夜色中她的笑声显得很凄厉
[17:47.36]有点像猫头鹰叫
[17:52.10]听说你的金子足足可以再建个莫纳小镇
[17:57.72]那是鬼话
[17:59.10]我有什么金子
[18:02.56]可你给七个老太婆送了钟
[18:07.28]只要我有口气
[18:09.22]没人要的老太婆我仍要去背
[18:16.10]你背他们有什么用呢
[18:21.40]女人不能孤零零的一个人死
[18:28.89]开花奥坐在江上
[18:30.81]捅了捅火盆
[18:32.91]火盆腾着一束璀璨的火星
[18:35.87]烟花似的闪耀
[18:39.69]是女人把我带到这世上的
[18:42.71]不能亏待了他们
[18:49.54]琪琪展览够了那条狗鱼
[18:52.20]兴高采烈的回来了
[18:54.98]凯花藕跟我们说
[18:56.76]这条江现在没开环
[18:59.64]琪琪大婶的判断错了
[19:03.84]琪琪大婶是最精明的人
[19:05.84]怎么会说错呢
[19:08.96]我熟悉这条江
[19:11.06]就像熟悉女人一样
[19:13.52]这不是鱼血
[19:17.30]可那堆鱼骨
[19:18.26]怎么说呢
[19:20.35]那鱼骨是鲜的不错
[19:22.71]可那不是这条江的
[19:25.77]你怎么知道
[19:27.75]我说了
[19:29.73]熟悉这条江
[19:31.31]我就跟熟悉女人一样
[19:34.77]凯花傲说
[19:37.51]那你为什么还要守在这里
[19:41.85]因为这是我最后一次守僵了
[19:48.73]开花说的够庄严的
[19:51.93]我不知道他这一辈子守过多少次疆了
[19:55.21]但我想
[19:56.09]他每次的守疆
[19:57.35]历史一定是辉煌的
[20:06.10]我走上江岸
[20:07.36]把皮袄裹紧
[20:08.94]站在黑沉沉的柳毛丛中
[20:11.80]此时的木讷小镇在风雪中静静的沉睡了
[20:16.68]镇子中听不见狗吠
[20:18.96]所有的房屋都融在蒙蒙的夜色中
[20:22.56]成为自然的一部分
[20:26.08]而这条冰封的大江
[20:28.28]却星火点点
[20:29.76]人影绰绰
[20:31.24]渲染一幅原始村落的平和的生活图画
[20:38.96]齐齐大婶起了三片网
[20:41.58]都空
[20:43.37]他忽然怀疑起那一堆鱼骨来
[20:47.19]琪琪终究还是孩子
[20:49.33]现在早就跟琪琪大婶说个不休了
[20:53.75]西西大婶让她回家睡觉
[20:56.69]她说什么也不肯
[20:58.41]她说她长这么大了
[21:00.21]还没有得着像我这块这么漂亮的鱼骨
[21:07.93]后半夜是最难挨的时光
[21:11.97]寒冷 饥饿
[21:13.51]疲乏同时袭来
[21:16.19]我觉得双腿已经冻得麻木不堪
[21:19.17]真想带着琪琪回镇子了
[21:22.99]夜空中的繁星好像离我们这般的近
[21:27.23]又那般的远
[21:31.92]开花敖喝了一瓶白酒
[21:34.10]坐在江上对着火盆唱起沙哑的鸽子
[21:37.98]鸽词大意是讲一个女人撕夫的情绪
[21:41.98]那鸽子虽然很低沉
[21:43.96]但却饱含着一种深沉的韵味
[21:48.14]琪琪便又跟我说
[21:51.53]开花袄爷爷不光爱睡女人
[21:53.85]还爱唱歌子呀
[21:58.45]我笑笑
[21:59.85]不知该如何对琪琪讲
[22:02.41]后来琪琪大婶对他说
[22:06.11]是人就爱唱歌子
[22:09.21]那你为什么不爱唱呢
[22:13.75]七七大婶不出声了
[22:16.89]我见他的眼睛湿润了
[22:19.85]他是袄袖子抹了一下眼角
[22:22.69]然后深情的唱起一支歌来
[22:29.01]在冰封的河流上
[22:32.07]跑着我心爱的雪橇
[22:36.31]雪橇上有我的粮食和取暖的干草
[22:43.65]还有一个美丽的姑娘
[22:47.95]夕阳下抱着我的小娃娃
[23:03.17]抱着我的喝酒
[23:06.71]我和琪琪抱在一块儿
[23:08.55]痴迷的望着朦胧的莫纳小镇和远方的大山
[23:17.61]如果让我说出对生命的认识的话
[23:20.57]那么我会说
[23:21.41]莫纳小镇是个有生命的地方
[23:25.34]凌晨四点多钟
[23:26.98]奇吉大婶已经起了十二片网了
[23:29.76]冰面上扔着几条杂鱼
[23:33.76]这些杂鱼初出江水时还活着
[23:36.62]可只要过了几分钟就黯然死去
[23:40.44]冻成一个硬条
[23:44.44]天有些灰蒙蒙了
[23:46.52]灿烂的星群也显得不那么灿烂
[23:49.58]江面上泼墨似的弹着一堆堆火盆燃尽的残渣
[23:54.54]而寒气把每个人的脸都弄得又红又粗的像是松树皮
[24:04.72]亲戚大婶守了一夜
[24:07.00]虽然哈欠连天
[24:08.60]但精神却很饱满
[24:11.56]她说
[24:11.96]这几斤杂鱼可以美美的吃它一顿了
[24:16.00]于是他又讲起这条江的过去
[24:19.28]他说
[24:19.66]每次鱼汛到时
[24:21.44]捕上来的鱼摆满了江面
[24:24.14]家家都要套上狗扒犁才能把鱼装回去
[24:30.01]琪琪便冻得嘶嘶哈哈的
[24:32.79]从牙缝中挤着话问
[24:37.83]那时怎么不生我呢
[24:42.65]那时就是生不下来嘛
[24:47.68]琪琪
[24:48.06]大婶把琪琪抱在怀中
[24:49.96]摸索着他的脸蛋
[24:51.56]问琪琪
[24:52.56]以后
[24:54.94]以后还来首江吗
[24:57.08]首江好吗
[25:06.51]守江真有意思
[25:10.25]琪琪哭了
[25:12.91]就是逮不着一条大鱼
[25:15.37]我没有好看的鱼骨
[25:17.63]我的脚都冻得不敢站了
[25:23.33]琪琪
[25:24.05]你的脚怎么了
[25:27.14]我的脚是冻坏了
[25:29.10]我开始是冷
[25:30.60]我就跺脚
[25:32.02]后来脚就暖和点了
[25:34.42]我又坐在江上
[25:36.52]再过一会儿
[25:37.76]我的脚就像扎针一样的疼
[25:40.50]疼过就不疼了
[25:42.28]也不觉得冷了
[25:46.23]哎呀
[25:47.21]那一转是冻坏了
[25:49.33]琪琪
[25:50.13]你为什么不早说
[25:53.73]我看你在起网
[25:55.57]我怕你让我回去
[25:59.55]那你冻坏了脚怎么不该回去
[26:02.91]我插言道
[26:06.47]我第一次守疆
[26:08.07]连一夜都守不了
[26:09.75]那多丢人呢
[26:11.75]开花袄爷爷都八十岁了还站着呢
[26:16.93]七七的哭声更响了
[26:20.75]琪琪大婶和我赶紧为琪琪扒下棉靴
[26:24.67]然后用雪给琪琪搓脚
[26:28.29]琪琪呆呆的看着自己的脚
[26:30.61]一手搭在我的肩头
[26:32.85]一手搭在琪琪大婶的肩头
[26:35.85]说
[26:37.57]等天亮了再让我回镇子
[26:39.89]我就可以说是守了一夜了
[26:45.21]江面上残灭的渔火忽明忽暗
[26:50.05]而远方大山的轮廓却渐渐澄澈起来
[26:55.10]八点左右
[26:56.52]在东边天出现一团毛茸茸的太阳
[27:00.66]被寒气包裹着的像堆羽毛的太阳
[27:06.26]魔纳小镇的上空腾起了一缕缕迷茫的炊烟
[27:14.32]这时
[27:15.42]镇长成山突然出现在江面上
[27:18.82]他像巡逻兵似的从南走到北
[27:21.72]又从北走到南
[27:24.10]然后把江面上所有捕鱼的人召集在一起
[27:27.70]庄重的宣布了一个秘密
[27:31.55]那堆鱼骨是他故意摆在那儿的
[27:35.01]因为他们接到了一个任务
[27:37.39]要把这山林里的一头大黑熊活活捉住
[27:42.10]他们已经多年不做这样的事了
[27:44.70]他担心他们胜任不了烈熊的工作
[27:47.86]所以就试探着摆出鱼骨
[27:50.62]看他们是否还像几十年前一样的敏锐而有耐力蹲着
[27:59.40]他点了猎熊人员名单
[28:02.11]琪琪大婶是第一位
[28:04.69]开花坳也在其列
[28:09.17]江面上的网都起了出来
[28:11.69]莫纳小镇的人们无言的走回那被朝霞映照的镇子里
[28:21.60]冬天总是寒冷
[28:23.66]莫纳小镇又下了一场铺天盖地的大雪
[28:28.12]琪琪大婶她们准备了三天
[28:30.62]决定在第四天早晨出发去猎熊了
[28:36.36]琪琪的脚冻坏了
[28:38.08]伤口正在溃烂
[28:39.68]夜里常常痒的睡不着觉
[28:43.20]琪琪大婶让我从旅店搬出来
[28:46.02]住在他家里
[28:47.34]好照顾一下琪琪
[28:49.00]等着他烈熊回来
[28:53.61]七七大婶要出发的前一晚
[28:56.39]是个灰蒙蒙的时刻
[28:59.33]我正要到园子中解手
[29:02.15]忽然发现一个男人瞪着鹰一样的眼睛盯着我
[29:06.83]我急忙喊来七七大婶
[29:09.46]七七大婶口中还塞着饭
[29:12.08]她见了那男人竟吓得魂不附体了
[29:16.52]你是鬼吗
[29:21.46]你成鬼了吧
[29:27.42]我不是鬼
[29:28.74]是人
[29:31.42]我对不起你
[29:33.96]我又和一个女人过日子了
[29:36.98]我才知道
[29:39.68]生不出孩子不是你的错
[29:46.84]那男人蹲在地上
[29:49.02]头埋得很低很低
[29:51.92]她的鬓角还冒出一股股的汗气
[29:56.26]我知道
[29:57.14]这是齐齐大婶走了十多年的男人回来了
[30:02.50]你这不要脸的
[30:03.86]你还回来
[30:08.25]齐琪大婶骂着
[30:09.85]操起一根桦木杆
[30:11.59]就像打一条死狗似的
[30:13.61]狠狠的打了他一下
[30:16.25]那男人没动
[30:17.79]但是泪水却出来了
[30:20.35]我见他的脸苍老褶皱的像晒干了的蘑菇
[30:25.69]那男人说着
[30:27.71]我错了
[30:28.89]我该杀
[30:30.45]然后就站起来
[30:31.51]踉踉跄跄的往外跑
[30:35.43]琪琪大婶愣了一下
[30:37.71]跟着又拼命的追上他
[30:40.31]哭着说
[30:43.67]你要是再想回这个家的话
[30:47.01]你就去给我们琪琪弄一个漂亮的鱼骨吧
[30:52.19]要漂亮的鱼骨
[30:54.73]要透明的鱼骨
[31:01.59]那男人像块石头一样沉默着
[31:05.78]忽然他痉挛地扩张开双臂
[31:09.04]紧紧的把奇迹大婶抱进怀里
[31:13.30]而奇迹大婶则像一只刚被关进笼子中的老虎一样
[31:18.22]不停地抓那男人的胸
[31:20.60]不停的哭
[31:22.24]不停的喊
[31:26.91]顷刻
[31:28.13]男人慢慢的
[31:29.75]轻轻的放开琪琪大婶
[31:32.35]向落日的地方去了
[31:36.45]他的弯曲的腿在雪地上面织成一个圆拱形
[31:42.19]极北的傍晚的寒气在往来穿梭
[31:46.21]它就好像跨着一个灰蒙蒙的太阳在行走
[31:54.65]奇迹大婶站在绵延无尽的雪地上
[31:58.35]揉着红肿的眼睛
[32:00.77]冲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高声的告诉他
[32:07.85]你不要到江里捕鱼
[32:09.77]江里的鱼都跑到河里去了
[32:12.37]城山镇长有个漂亮的鱼骨就是从河里弄来的
[32:16.68]你去河里吧
[32:19.01]弄到了鱼骨你就回来
[32:33.63]第二天早晨
[32:35.21]七琪大婶儿他们带着粮食和甘草
[32:39.27]坐着雪橇去猎熊了
[33:04.72]无论幸福还是痛苦
[33:07.56]生活的每一份境遇都很可爱
[33:10.38]它让人性得到散发
[33:12.56]让内心得到舒展
[33:14.56]让世界得以无限延伸
[33:19.50]夜里光华暂退
[33:22.73]感谢有你与我一起共待黎明
[33:27.49]我是曹宇
[33:29.27]明天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