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雷茅斯的陌生人
格雷茅斯的陌生人: 嗨。 这几天基督城天气变得有点阴霾,虽然说还是晴天,但是云层沉沉地压下来,心里说不出 什么滋味。 我觉得自己像一块湿淋淋的海草,被搁浅在死水滩上。连散发的臭气都和旁的海草不一样。像昨天卡利博腥臭的白石嶙峋的海豹滩,绝对是连海豹都不愿意靠近的那摊海草。我自己重新泡了一杯咖啡,不过根本喝不下去,像是隔年的泥浆水。以后我给你泡一杯你就知道了。 刚刚我还把咖啡都倒在了水池里,溅得整个白衬衫都是咖啡渍。 就是这样的,无用,又麻烦。 格雷茅斯的气候怎么样?现在这边太阳又出来了,听说到了周四这里会有强暴雨,就是我最喜欢的那种天气。如果运气好的话,潮水会上涨,暴雨将侵袭整个城市,旋风夹杂着雨水从北部的奥克兰一直来到南岛,途进基督城。到了新年,连暴风雨都要旅行不是吗? 我真的很喜爱这片土地。从皇后镇到奥马鲁的路上,电台里突然放起了恐怖海峡的《电报路》,低诉的前奏拉起一道长长的序言,几乎要让人流泪。恐怖海峡,在英文里的另一个意思里却是“窘迫海峡”。那个时候他们恐怕也要像许多乐队一样,永远地穷困潦倒下去,永远无法被人看见,于是就此取名“窘迫”。 亲爱的陌生人,这个世间没有我存在的位置,明明看起来在每一片我都可以苟活。被遗忘的,不需要被记得的,也是自由的。 然而这片土地包容着我,我也属于这片土地。我什么人也不属于,但是我属于荒漠,属于山峦,属于山间枯黄的野草,属于一点点几近干涸的肮脏的河水。如果可以,我愿意化为他们中的一员,化为枯草,化为沼泽,化为砾石,化为格林诺奇马蹄下的泥土。 到那时候,我大概就能真正地被这个世界拥抱了。